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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我從地上將夾克撿了起來,如果不仔細辨彆,幾乎不會看出和我之前那件夾克有什麼不同,可牌子終究已經變成了阿瑪尼。其實,即便她能買到同質同款的夾克,但對我來說也已經冇有任何意義,因為我在意的並不是夾克本身,而是一種物質換不來的情義。

回到屋子,我將那個丫頭買的夾克放進了櫃子裡,然後又將那件被84消毒液燒到掉色的夾克從晾衣架上拿了下來,小心的裝進了套子裡,也掛進了衣櫃。

整個上午,我都在院子裡修剪著那些花草,下午又約見了一位客戶,告知了一下我們這邊的最新進度,黃昏來臨時,我再次陷入到了週末無事可做的無聊中。

我又去了那間名為“心情”的咖啡店,準備在那裡打發掉夜晚來臨前的時間。

因為是週末的緣故,咖啡店裡來的人要比往常少了很多,我想:當可以卸下工作上的壓力時,大家喜歡的還是城市裡的燈紅酒綠,這裡也隻是白領們暫時舒緩生活節奏的地方,它永遠不會成為一個人生活中的全部。

進了咖啡店,老闆娘餘婭很少有的親自在吧檯坐鎮,機會難得,我便放棄了喝啤酒的想法,對她說道:“給我來一杯你親自調的心情咖啡。”

餘婭抬頭看著我,我也看著她,她的穿著打扮還是那麼的潮,白色襯衫下那玫瑰圖案的紋身若隱若現著就好似她的標簽,手腕處則纏繞著一條很有民族特色的絲巾,似乎常年在麗江這種地方生活,誰多少都會沾染一點或文藝、或另類的氣息。我曾經聽餘婭說:在麗江有很多和她一樣的女人,她們喜歡唱歌、追逐自由、尊崇個性,也許她們曾經是老師、是公務員、是醫生或是空姐,可當她們帶著故事來到麗江後,便會褪去過去的一切,追求的隻是一間咖啡店或酒吧帶給她們的自由,然後定居在那裡成為一種叫做“酒吧老闆娘”的新生物。

餘婭就是這一類女人,她很擅長傾聽彆人生活裡的故事,卻從來不會和彆人傾訴自己的經曆。在麗江,因為有很多和她一樣的同類,她並不是那麼顯眼,可一旦她來到南京,那種帶著故事的深邃便會凸顯出來,讓人不禁想去探究她的過去。

她摘掉耳機,笑著向我問道:“今天你的心情如何?”

“無聊也算心情的一種嗎?”

“勉強可以算。”

“那我的心情就是無聊。”

她點了點頭,說道:“那就給你調一杯可以治癒無聊的心情咖啡吧。”

“拭目以待。”我說著便趴在吧檯上饒有興致的等待著,這過程中又向她問道:“今天怎麼有空來南京了?我記得你差不多有兩個月冇來這邊了。”

她回道:“其實,我倒挺想待在南京的,可惜麗江那邊的酒吧太忙了,我也抽不開身,要不是太想念這個地方,恐怕到過年也不會有時間來。”

“你在麗江那邊開的酒吧也叫心情嗎?”

“嗯。”

短暫的沉默中,我又好奇的向她問道:“既然酒吧在麗江的生意那麼好,為什麼還要在南京開這間不算太賺錢的咖啡店呢,這兩邊來回走起來真的挺不方便的。”

“我如果告訴你,我也是一個南京姑娘你相信嗎?”

我不可思議的看著她,因為在我的印象中,她似乎從來冇有用南京話和我溝通過,她又笑了笑,說道:“好啦,為什麼在南京開咖啡店一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杯我正在為你調的心情咖啡,你要破壞了我的心情,咖啡冇有調出你想要的味道可不要怪我哦。”

她就是這樣,每次我藉機問她時,她都會很巧妙的避過去,我還算是個識趣的人,點上一支菸後便選擇了閉嘴。

彼此沉默了片刻之後,她終於將調好的咖啡交到了我的手上,我眯著眼睛嚐了一口,還是那熟悉的味道,雖然有點苦澀,卻在味道快要消失的那一刹那,讓人產生一種非常想再喝一口的衝動。

餘婭用毛巾擦了擦手,又開始關心起了我的生活,她向我問道:“這段時間你過得還好嗎?我猜你應該和陳藝表白了。”

餘婭是唯一一個知道我對陳藝有男女之情的人,也許這是因為她不在我的人際交往圈內,我纔會放心的和她說起這些內心最深處的秘密,我又喝了一口“心情咖啡”,在那苦澀的味道中搖了搖頭回道:“冇有……我們雖然從小一起在這條弄堂裡長大,可是卻隔著這個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她依然笑著回道:“我不想勸你太多,因為這個世界上大部分的人都在為世俗的眼光活著,但如果有機會的話,我真希望你能到麗江走走,也許會有一些不一樣的收穫。”

我點了點頭,下意識往西南的方向看了看,纔回道:“那是我心裡渴望去的地方,也很想去你的酒吧喝幾杯酒。”

“隨時歡迎的。”餘婭說著看了看牆壁上掛著的鐘表,又對我說道:“今天坐了太長時間的飛機,先回酒店休息了,這杯咖啡算我請你的,有機會我們再聊。”

“嗯……對了,後天是我的生日,如果你這兩天不走的話,我想在你的咖啡店辦一場生日聚會,也很誠懇的邀請你參加。”

餘婭帶著點歉意看著我,然後回道:“其實,我這次的主要目的是去北京參加一個攜程網舉辦的商家會議,南京隻是順便路過而已,明天上午就得走了。”

“冇事兒,我也隻是想人多熱鬨些,你還是以自己的事情為重吧。”

說話間,咖啡店的門被推開,那個丫頭很突然的出現在了我和餘婭的身邊,我嚇了一跳,她卻冇有用正眼看我,走到收銀員身邊說道:“今天早上在你們這兒喝咖啡時忘記帶錢包了,然後押了一把小提琴在你們店裡,我現在買單,你也把小提琴還給我吧。”

收銀員回道:“今天早上不是我值班,我打個電話和同事確認一下。”

“嗯,你快點……我不想對著某個患上重度穢語綜合症的人!”

餘婭有些好奇的看著眼前這個冒失鬼,想必她也是第一次見識到有人出來喝咖啡是不帶錢包的,不過這種好奇也僅僅持續了一個瞬間,她便揮手與我道彆了。

在餘婭離開後,收銀員也已經和同事做過了確認,他從吧檯下的櫃子裡拿出一隻琴盒,然後交到了那個丫頭的手上,她麵無表情的看了我一眼之後便也準備離去。

想起她之前的行為也不過是一種不知者不罪的惡作劇,且又給我買了一件嶄新的皮夾克,雖然並不能彌補什麼,但我也不合適這麼繼續和她氣下去,便擋在門口,主動和她開了口:“冇看出來,你還會拉小提琴嘛!”

她冷臉看著我,問道:“你覺得我是那種你想翻臉就翻臉,想講和就講和的女人嗎?”

“我說要和你講和了嗎?”

“那就請你給我死開。”她說著便野蠻的推了我一把。

我紋絲不動的站著,也冷臉看著她說道:“我巴不得你和我老死不相往來,但是在這之前我要搞清楚一件事情……請你好好告訴我:你為什麼會找到我,是不是我們曾經在哪裡見過?”

“我現在不想和你說話,你給我死開。”她說著又想來推我。

我躲開了她,回道:“你不是說,來找我就是一場遊戲的開始嗎?現在我想做這個遊戲的規則製定者,你今天要是不說出接近我的目的,我就不讓開。”

她冇有和我廢話,抬起腿就準備往我腳上跺,我趕忙側身讓開,她也趁機打開了咖啡店的門,恨恨的看了我一眼之後,說道:“我要早知道你是這副翻臉不認人的德行,纔不會來找你,我現在宣佈:這場遊戲結束了,以後彆再讓我看見你。”

……

離開咖啡店後,我冇有再去其他地方消磨時間,隻是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兒,然後睡在躺椅上想起了一些心思,想來:人和人之間是真有區彆的,所以陳藝很輕易的便接受了我的和解,而那個丫頭卻把我當仇人給恨上了,更是說出了“以後彆再讓她見到我”的狠話,但這根本威脅不到我,我和她隻是相識了區區數天,是否還會再見麵並不是我太關心的,隻是我真的很好奇:當初她到底是帶著什麼目的找到我的。

院子裡實在是太安靜了,片刻之後,我便有了一種昏昏欲睡的感覺,而這時,院子的門被人給推了開來。

睜眼看了看,來人是“心情咖啡店的收銀員,他的手中拿著一本學生證,對我說道:“江橋,你和那個姑娘是朋友吧?剛剛她拿錢包時,把學生證也給帶出來了,我打掃衛生的時候才發現了掉在吧檯的下麵,你趕緊去還給她吧……真冇見過這麼粗心大意的姑娘!”

我從他手中接過了學生證,心頭隨之湧起真相快要大白前的迫切,此刻那個丫頭的學生證就在我的手上,還怕不知道她的姓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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