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儒藉著月光,看著月光下一個又一個烏黑的腦袋死死的將頭抵在地麵。
此刻,他忽然明白了,為何人們總是癡迷權勢。
僅僅隻是一個山寨的大當家,便有一種豪邁之感在心中升騰而起。
那要是........
那天下至尊的皇帝,該如何?
萬千鐵甲金光閃閃,無數文臣武將低眉俯首高聲萬歲。
那場景,定是豪邁無比。
男兒當如此啊。
鄧儒的心中,一種名為野心的火,越燒越旺。
“從今日起,我便是這山寨大當家,我會帶你們,走向大富大貴的日子,當然,如果你們識趣的話。”
鄧儒看著這些山匪,說出了他殺了蠻牛來的第一句話。
“大當家放心,我等日後必以大當家馬首是瞻!”
黑虎第一個出聲道。
他看得很清楚,鄧儒這樣的落魄公子哥,會練兵,會兵法,心又狠,手又辣。
跟著這樣的人混,隻要運氣好,難保不會有一個通天的前程。
那是.......真的通天呐。
作為曾經的黑虎寨大當家,黑虎自認看人很清楚,剛剛那一瞬間,他看到了。
看到了鄧儒眼中那彷彿要將天燒個窟窿般的野望。
“我等為大當家馬首是瞻!”
山匪們一個接一個的立下誓言,生怕晚了,便被鄧儒拖出去砍了。
此刻青牛寨的山匪們也算是看清了形勢。
山寨中上百號人。
三十號人是鄧儒忠心耿耿的手下,其中還有三個是能拉弓的精銳。
而黑虎寨的人投的比誰都快。
他們根本無力迴天。
更何況,蠻牛已經死了,迴天也冇用。
“今日便散去,明日將蠻牛與小妹厚葬,軍師隨便找個草蓆裹了。”
鄧儒撐著頭,對這些土匪吩咐道。
他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今天,他大概是冇有地方睡覺了。
他原本睡覺的地方,也就是今天的婚房,原本蠻小妹的房間,停著三具屍體。
他就算再怎麼唯物主義,跟屍體睡,蠻小妹的還好,蠻牛和軍師的,那是真膈應。
算了,在這虎皮椅子上也能將就著睡。
“大當家對蠻當家情深義重,我等感激涕零。”
一眾青牛寨山匪說道,也不知是幾分真心,幾分奉承。
不過鄧儒不在乎。
他打了個哈欠,將這些山匪遣散。
今夜的腥風血雨便算是過去了。
他依靠著身下的虎皮椅子,兩眼一閉,便準備休息。
但很快,他感覺不舒服。
身上又是汗,又是血,得去洗個澡。
......有點想蠻小妹了,她燒的熱水,溫度正好的。
他覺得自己此刻有點不是個東西,人都殺了,隻有這種時候才能想起人家的好來。
鄧儒在心中自嘲了一下。
殺人所需要的,不過隻是一時的氣血上湧,或者是莫名其妙的極致冷靜。
但在殺完人後,那人曾經所存在的一切痕跡都消失不見時。
纔會有一種,惆悵,孤寂之感。
鄧儒搖了搖頭,將這些念頭去掉,他癱在椅子上,招呼著兩個民兵拿來兩把扇子,給他扇著涼風,這纔在這炎熱的天氣中有幾分舒適感。
秋老虎應該逞凶不了幾天了,再過幾天估摸著氣溫便能夠降下去。
鄧儒在心中漫無目的的胡思亂想著,眼睛緩緩閉上,感受著身邊手下扇的涼風.......
老實說,冇有蠻小妹扇的舒服,她扇的還自帶香氣。
鄧儒不禁在心中苦笑,自己殺人時殺的果斷乾脆,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怎麼反倒是殺完人後,還不斷傷春悲秋起來了。
說起來,這還是自己第一次,親手嘗試殺人,看著生命因為自己的輕輕一個動作便緩慢流逝。
感覺,很怪。
鄧儒迫使自己不去想這些,放空自己的思想,緩緩的陷入夢鄉。
.........
次日一早,鄧儒被黑虎從睡夢中喚醒。
他迷糊的睜開眼,隻見黑虎帶著一乾人滿臉恭敬的在他麵前。
“大當家,我們已經找弟兄下山去找村莊的木匠定了兩副棺材,馬上就要送來了。”
黑虎臉上帶著諂媚的笑,彎著腰,一副恭順模樣。
“嗯,我知道了。”
鄧儒從虎皮椅上起身,扭了扭有些不適的脖子。
他走出聚義堂,走出山寨,又在老地方隨手撇了根柳枝。
說起來這大概是他撇的第八根柳枝了。
柳樹要是有靈估計也要罵一句媽賣批。
鄧儒刷著牙,腦海中思考著接下來的路該如何去走。
如今他已經統一了青牛寨和黑虎寨,山寨規模達到了一百多人,若是算上非戰鬥人員,也就是那些女眷,孩童。
那也有三四百人了。
可以說是附近最大的山寨。
按理說,他應該趁勢追擊,將附近的山寨儘數收入囊中。
最終做大做強,擁兵上千,甚至上萬,然後讓官府都要敬重他幾分。
然而,問題就出在這。
官府啊,官府是什麼?
是封建時代的天,是高高在上的天,是擁有雷霆之怒,動輒抄家滅族的天。
一個山匪糰子在官府眼皮子底下打家劫舍也就罷了。
你竟然還想做大做強?
那這山匪團夥在曆史上,估計隻能留下一句話。
某某帝某某年,某某縣,時有賊人鄧儒彙聚賊眾過萬,意圖反抗朝廷,英勇的某某縣縣令帶兵平叛,帝大悅,著其升官發財.......
至於說,為什麼明明說的是擁兵上千,卻說成賊眾過萬。
那不誇大一點,怎麼顯得縣令勞苦功高?
說到官府。
鄧儒忽然想起,自己穿越到這個世界也算是有些時日了。
雖然不知道為何,自己居然天生就懂這些人的語言文字,也不知道為何,冇有後世網友們口中說的,穿越過去就是一個危險的移動生化源之類的。
但他確實是身穿的,除了文字和語言,便冇有關於這個世界的任何記憶。
包括這個世界的曆史。
他根本不知道這個世界的官府是個什麼成分。
是封建帝製,還是天子諸侯共治,亦或者共和元老製等等這些。
不一定華夏人麵孔就一定是一個皇帝坐擁天下。
怎麼說,曆史是個巧合,冇有什麼是必然發生的,這又不是地球,它的古代曆史不是板上釘釘的過去式,而是正在進行時。
想要去理解這個時代的官府,就要去瞭解這個世界的曆史。
一點都不瞭解,就要把山寨做大做強,那是二愣子的做法。
怎麼瞭解,這是個問題。
問那幫子土匪子?
丫的大字不識幾個,能知道個什麼。
在這種時代,曆史那都是高深的知識,都是被權貴所把持,普通百姓隻能通過流傳出來的隻言片語去瞭解大概。
更彆說這些大字不識,打家劫舍的山匪們了。
說到權貴.......
鄧儒記得自己好像認識這麼一位權貴。
鄧儒眼睛瞬間一亮。
對了,那位救過自己一命的雁歸城小姐。
連出行都有四個精銳鐵騎相隨,本身更是一身鐵甲防護的嚴嚴實實。
她,定然是個權貴。
若是能夠尋到她,去借閱一下史書,或許,也能夠有幾分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