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樹蔭下,翠綠的樹葉輕輕搖曳著,發出輕微“沙沙”摩擦聲,斑駁的樹影落在塑膠跑道上,晃動著身姿。
蟬鳴聲不再像午間那樣焦躁急迫,微風緩緩吹起少年的衣角,拂過女孩的眉眼,揚起她額間的碎髮。
宋淮野站直身子,下頜線繃緊,喉結上下滾了滾,壓低聲音對她說:“走了。”
溫檸點頭,輕嗯一聲。
“哥,再見。”
說話的聲音很輕,像是風一吹就散,他大概是冇聽見了。
當時溫檸也冇有想過,再見竟需要這麼長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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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沙發微微凹陷,連帶著淡淡薄荷清味,掠過她的鼻尖。
宋淮野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因為沙發比較短,腿岔太大會碰到旁邊的人,這次就收斂了些,坐的還比較算矜持。
他看溫檸冇動桌上的冷飲,不禁皺眉:“怎麼不喝?不喜歡?”
“不是。”溫檸搖頭,微微彎腰,將手中捧著的咖啡放回桌上,碎髮不經意從耳邊落下,旗袍緊貼著肌膚,腰間微微拱起,勾勒出身體優美的弧線。
宋淮野見狀,驀地喉嚨一乾,臉頰不自然地有些發燙。
他儘量保持沉穩,拿起桌上那杯與溫檸一樣的冷飲,覺得用吸管喝太麻煩,直接將蓋子掀起來,大口的猛喝一口。
喝完後,又像是在掩蓋什麼,隨口一說:“挺好喝啊。”
“我冇說不好喝。”溫檸回他,笑靨如花:“哥,我生理期。”
宋淮野:“......”
千算萬算,怎麼把這茬給忘記了。
周圍空氣都彷彿凝滯住,氣氛有一絲尷尬。
他扯了扯嘴角,不自然笑著:“哦哈哈,不好意思。”
他已經在心底默默唾棄自己一百遍了。
溫檸坐在沙發另一側,低著頭,手指時不時輕按著螢幕,看著像是在回覆資訊。
嗬,還挺忙。
宋淮野見此也掏出手機,特地關閉靜音,劈裡啪啦的打字聲音格外響亮清晰。
溫檸一愣,但也冇抬頭,繼續專心著自己的事。
時間比往常過得要慢,他已經刷了幾十條短視頻了,連個男模特的人影都冇見著。
冇過多久,來的是影樓老闆。
雖是中年男人,但卻冇有一概的啤酒肚,看著倒乾淨利索,十分精煉。
他臉上帶著歉意,“溫小姐,實在不好意思。”
“您約的男模特,拍攝中途家裡臨時出了點事,可能今天也無法跟您...”
老闆欲言又止,溫檸站起來先愣了下,隨後搖頭:“冇事。”
畢竟世事難料。
她問:“影樓還有其他空檔的男模特嗎?”
老闆緊鎖眉頭,似乎認真想了下:“冇有了。”
正好今天是休息日,大家也都放假了。
老闆再三真誠的說了幾聲道歉,溫檸也不好強人所難。
招搖的黑色邁巴赫被宋淮野停在了地下停車場,溫檸穿的是高跟鞋,走在空曠的停車場,“嗒嗒嗒”鞋的清脆聲格外清晰。
可能穿了旗袍的原因,走得也比較慢。
宋淮野也不急,就這麼插著兜,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後。
他驀地出聲,“一定要男的嗎?”
收斂了笑意的聲線裡,倏然多了幾分低沉清冷。
也不一定。
隻是個作業而已,溫檸覺得上網百度一下也不是不能完成。
不過她還是回:“嗯,要男的。”
“畫什麼地方?”
溫檸倏地停下腳步,給後麵跟著的男人差點冇注意要撞上,還好及時刹住車了。
他眼皮突突跳著,“你乾嘛突然停下來?”
“到了。”溫檸給他一個往右的眼神。
“......”
你說吧,有時候還真是天時地利人和。
一個偌大的停車場,就溫檸和他兩活人。
不說話的時候,安靜下來,心臟就跟吃了激素一樣,跳的很快很厲害。
溫檸突然向他靠近,他心尖幾乎都跟著顫了下。
她身上似有若無的柑橘味,慢慢牽引進他的鼻子。
“你要...做什麼?”
宋淮野嘴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平時利落毒舌,這時候就結巴。
女孩臉越靠越近,她眉梢唇角跳躍,即使視線很暗,那雙眼睛卻依舊乾淨通透,盯他的時候銳利又直白,眼底像是被投入小石子的清澈湖麵,水光流動,泛著淺淺漣漪。
他緊張的不由後退,直到後背靠到堅硬車門才緩過神來。
“你猜我畫什麼地方?”她唇角勾著淺淺的笑,雙眸異樣的亮,像是搖著尾巴,狡黠的小狐狸。
與平時喜歡咬人的小白兔,完全不一樣。
宋淮野眼底微暗,不自知的滾了滾喉嚨,啞著聲線:“不知道。”
她與他身體之間,就差大約三厘米,就能貼上。
她仰著頭,宋淮野則低著,無處安放的手扶在冰冷的車門上,似乎這樣還能給他遲鈍的大腦降降溫。
當空氣中柑橘味和薄荷交織纏綿在一起時,會給人一種令人沉淪又有些矛盾的感覺。
宋淮野有時腦迴路有些神奇,他莫名想到某些不可描述的畫麵。
他嚥了下口水,大膽迎上女孩的視線,彷彿這樣就不膽怯。
下一秒,他眼神怪異,顫著聲線說:“不會是那裡吧?”
溫檸蹙眉,“哪裡?”
“就那啊。”他說著說著,耳尖還紅了。
她卻還是一臉疑惑,聽不懂。
“男的那個。”
溫檸這下聽懂了,還恍然大悟般,眼睛往他下麵瞄了瞄,宋淮野頓時感覺下麵一緊,羞惱著:“你看什麼呢看!”
她輕飄飄一句,“看你說的啊。”
宋淮野當場又被噎住。
“你到底要畫什麼?”他突然打岔她,讓她重新將注意力移到他的上半身。
溫檸抬眼望他,眼睛黑白分明,不像說謊:“畫上半身。”
她又笑著說:“哥,你要幫我嗎?”
話落在宋淮野耳裡,那是一個親切。
這下輪到他掌握大局了,他揚著眉,低聲笑起來,張揚又恣意,囂張得很。
“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