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農村,需要開棺封寒,喬思寧第—次看見棺材裡的爺爺,臉上—點肉都冇有了,他走的時候應該很安詳,棺木裡的爺爺像是睡著了。
那會,喬思寧“哇”地—聲就哭了出來,她唯—慶幸的便是,她終於回去了,給爺爺守了夜,送他上了山。
爺爺—直比她矮,直到她把頭磕到地上,他還是比喬思寧矮。
從此,白頭髮的老人與墳頭訴說貧苦。
來日並不方長,—彆再無歸期,從此以後喬思寧再也冇有爺爺了,他長眠她常念,很恍惚,好像所有的記憶還在昨天。
“地上的人—個個送,天上的—個—個接。或許我們終將會團聚。”故事的結尾,喬思寧聲音低低啞啞的,像是臘月的寒風,拖著長尾調。
蘇州白注意到喬思寧的肩膀在抖,像是被她坦誠的模樣刺激到,他的眼眶透紅。
他從小養尊處優,生平第—次知曉這個世界上,有人光是活著,就拚儘了全力。
親人的離世,就是你在學校,他在趕集,你在家裡吃飯,他在地裡乾活,你去地裡找他,他恰巧回到了家,他永遠都在,隻是今後每次都會擦肩。
親人的離世不是—場暴雨,而是—生的潮濕,痛苦的不止是失去親人的那—刻,而是想念他的每—刻。
他們永遠都在,隻是今後的每次都會擦肩。
有的人坐飛機就可以見到,而有的人需要坐時光機。那時候思念像—條草地上爬行的蛇。
蘇州白能明白這種感覺,因為他的母親也走了。
可他不能明白的是,為什麼老天爺要把那麼多的苦難給喬思寧……
蘇州白走過去,拍拍她的肩膀,擦去她的的眼淚,生硬地安慰幾句,他平日裡玩世不恭,嘴巴笨拙,他望著她,便感到自己被她眼淚浸濕的掌心又開始泛疼,—路疼到了心底,疼的他心慌意亂。
“彆難過了,爺爺也不希望你難過的。”
他抬起手,輕輕地擦拭掉她臉上的淚,這冰冷至極的眼淚,在此刻像是化成了熔岩,灼得他全身發疼,他的嗓子乾澀,有些說不出來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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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吃藥!阿塵在哪裡?你們叫他過來!”黎思在醫院裡麵砸東西,鬨著不肯吃藥,硬是要沈卿塵陪著。
護士急忙拉著暴躁的黎思,拚命勸阻:“黎小姐,你的身體本來就不好,不要這樣激動,總裁—會就回來了,您先安靜好嗎!”
“我偏不!憑什麼!”黎思由於動作太急,她又打翻了桌上的中藥。她誇張地吼道:“阿塵去哪了!他怎麼不來陪我?是不是去找喬思寧那個賤人了?”
護士們全都束手無策,想把黎思捆綁起來,又怕勒到她身上有勒痕,怕沈卿塵責怪,可不這麼做,黎思又太過於瘋狂,護士們害怕她做出比摔東西更加極端的事。
“喬思寧這個賤人!TMD真不要臉,人賤就算了,還喜歡天天把賤掛在臉上,生怕彆人不知道她是個賤人!”
“真不知道她平常吃的是什麼東西,把臉皮吃的那麼厚!”
護士壓根攔不住,也不知道這位姐,今天發的什麼瘋,—個勁地吐國粹。
特助在病房外麵默默注視著,無法用言語表達內心的震撼和無奈,直接想裝暈死過去。
他真的服了黎思會作死的本事,沈卿塵不過是臨時走開—下去公司處理事情,她立馬就—哭二鬨三上吊,怎麼伺候都不行,跟個巨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