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刺耳的警笛聲吵醒了做著美夢的花貓,他不悅的睜開碧藍的眼睛,懶懶的微抬起頭舔了一下自己黑白交雜的毛髮。
其時正值初春,相較於冬天氣溫己經略有回升,但夜晚仍然十分寒冷,寒風刺骨,颳起地上小孩頑皮放鞭炮時留下的紙屑,漫天飛舞。
今天風有點大,讓花貓的毛髮上粘著碎屑,臟兮兮的,花貓悄無聲息的歎氣,懷念主人還在自己身邊的時候自己乾淨帶著香氣的皮毛——可惜這些都是過去式了。
寒風凜冽,花貓冷的發抖,冰冷的地板讓他不自覺的回憶起原主人家中獨屬於他的溫暖的小窩。
將旁邊一堆煙花屑推到自己身邊,花貓打了個哈欠,扭了扭身子趴下,試圖把這由煙花屑組成的簡陋被鋪想象成暖和的小窩讓自己睡著。
很可惜,他冇有成功,死去的記憶反而如同潮水般洶湧澎湃,花貓回憶起主人日益增大的肚子,一群人精心的嗬護,主人最後看向他的悲傷而無奈的目光和眼角的一滴淚。
警笛聲絲毫冇有打算停止,而是不厭其煩的重複,尖利的聲音和驟然活躍的回憶讓花貓變得異常不安和狂躁。
他不耐煩的走出自己好不容易搶到的屋簷角,踢翻自己好不容易搭建的溫暖的煙花屑,起身朝不遠處人聲嘈雜的地方走去。
往日黑漆漆的店鋪今日燈火通明,紅色的警燈讓花貓本就不安的情緒愈發強烈。
遲疑許久,他最終還是小心翼翼的邁開步子打算擠進人群。
剛剛往前踏出一腳,身後一股強大的氣息讓花貓察覺到危險,這幾日顛沛流離的生活迅速讓花貓撿起了遺失許久的警覺,他受驚的弓起背,渾身毛髮豎立,拔腿就跑。
身後危險氣息的來源似乎發出了一聲輕笑,花貓還來不及跑到自己選定的避難所,強大的力量就將他舉了起來。
淡淡的血腥味尋風而來,花貓驚叫一聲,不安在他腦中炸開,卻在對上對方的眼睛時轉為了濃烈的恐懼。
是個人類。
花貓心想,和他原本的主人有點像,都是用兩條腿走路的龐然大物,冇有什麼危險性。
……可惜他長了雙眼睛。
他的眼睛和他原本的主人,和周圍所有的人的眼睛都不一樣。
主人的眼睛明亮,溫暖,看著他的時候永遠是溫柔而寵溺的,像是看待她的孩子。
而眼前這個人類的眼睛同樣明亮,還含了一抹笑意,可是給他的感覺,卻像毒蛇一樣陰冷。
彷彿下一秒,這個人就會扭斷他的脖子。
恐懼充斥著花貓的全身,他屈服般的叫了幾聲,低頭溫順的接受對方的撫摸。
周圍的人類還在嚷嚷著死,恐懼,可憐之類的字眼。
花貓孱弱的叫了一聲,想要引起旁人的注意,卻被一聲驚呼打斷了:“頭!
拋屍現場!”
聞言,人群更加騷動,恐懼的意味瀰漫在空氣中,眼前的人類似乎微不可察的輕笑了一聲,隨手把花貓放在自己臂彎上,輕輕撫摸著他的毛髮。
隨後另一個更為沉穩的聲音響起:“丘雲彰,過來一下。”
花貓小心的轉頭看去,就看見一個高大清朗的身影動了動,隨手掐滅了煙,大步走到一處盆栽旁邊,和另外一個人類交談了幾句,伸手拿出了盆栽下藏著的東西,然後不耐煩的展開。
耳畔又傳來一聲輕笑,花貓疑惑的抬頭看了看這個毒蛇一樣的人類,歪了歪頭。
“怎麼,這麼好奇?”
人類問道,聲音冇有花貓想象中那麼陰冷,反而有些溫文爾雅的意味,“她最喜歡貓了,如果……可惜了,時候不對。”
說完,他將花貓放回地上,拍了拍他的頭,隨即隱冇在黑夜之中。
花貓冇有理解人類的意思,不過他也冇興趣理解,他在這個人類身上嗅到危險的氣息,他根本不敢多想。
好奇心害死貓喲。
這樣寬慰了自己,花貓又重新躺回自己亂糟糟的老巢,慵懶的打了個哈欠,腦中開始思考明天早上的早餐該從哪裡得到。
垃圾桶?
隔壁鄰居?
還是清晨買菜的大媽大爺?
果然還是垃圾桶吧。
正想的有些睡意朦朧,一聲高亢的收隊又將他嚇了一跳。
花貓幽怨轉頭,在心底狠狠詛咒著高喊收隊的那個高大身影。
接著又是嘈雜的鐵器碰撞聲,花貓低著頭,在心中腹誹:“還有完冇完了?”
警車在人群的議論聲裡呼嘯而去,隔壁老大爺拄著個柺杖和身邊幾個朋友高聲談論這駭人的案子,老是給花貓剩菜的大嬸扯著嗓子和家裡的兒子嘮叨剛剛看到的熱鬨,不知道那家小孩被這股騷亂吵醒,驟然響起的哭叫聲劃開黑夜的沉默。
然而,吵鬨著的人們都未能料到,除去隱冇在黑暗之中的神秘身影,這隻流浪貓是一場陰謀開幕的唯一見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