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孃親,”太後下不來床,鐘之衡就進了太後的寢殿,恭恭敬敬地給太後磕頭請安,然後坐在了床沿兒上,輕輕握住太後瘦削的手,鐘之衡一下一下地摸著她的手,忍不住就就眉頭大皺,“孃親,您怎麼又瘦了?”
太後冇有回答,抬眼環視了一圈寢殿,然後一眾宮人都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孃親,您還在生兒子的氣呢?”鐘之衡打量著太後的神色,緩緩放開了太後的手。
太後冷眼看著他,半晌歎息著搖搖頭,一邊把臉轉開了,一邊輕悠悠地道:“你從前答應過思瑤,會好好兒照顧明巍的。”
徐思瑤,太後的親生侄女,鐘之衡的親表妹,也是已故的真賢皇後,廢太子鐘明巍的生母。
“思瑤若是知道她的兒子犯下的是何等大罪,朕覺得思瑤也不會包庇親子,思瑤素來最是深明大義、讓朕欽佩的女子,”鐘之衡看著太後,一字一字輕輕地道,一邊又微微牽了牽唇,“思瑤是孃親看著長大的,思瑤的品行,孃親瞭解甚於兒子,孃親,您說是吧?”
“你!你!你不要說這麼冠冕堂皇的話了!我知道你素來不喜明巍,你不喜歡明巍我不怪你,有我老婆子疼他憐他也就是了,可是到底是你的親生子,你怎麼會狠心至此?!”太後驀地激動起來,她手指顫顫指向鐘之衡,昏黃的雙目決眥欲裂,“你這麼對待明巍,就不怕思瑤來向你索命?!就不怕夜夜思瑤入夢和你哭訴?!”
“孃親,您怕是不知,整整三十二年了,思瑤從未入過我的夢,”鐘之衡苦澀地牽了牽唇,一邊幽幽地歎息,“她若是能入我的夢就好了,哪怕是噩夢呢?可是她卻從來都不入我的夢,孃親,您說思瑤她怎麼就這麼狠心呢?”
太後瞧著他一臉的傷心支離,忍不住心頭一軟,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她哪裡有不疼的?
“皇上,你對思瑤這麼情根深種,那更該好好兒地顧看明巍,怎麼能由著人嫁禍汙衊明巍?他可是思瑤的兒子啊!”太後握著鐘之衡的手,急急可可道,“我一個不問世事的後宮婦人,都知道這裡頭必然是有人誠心要嫁禍明巍,你這個做父皇的怎麼會看不明白?怎麼還會為虎作倀,把親生子送到了那般荒涼地?皇上,讓明巍回來吧,哪怕你真的不願讓他做太子,就讓他做個平安王爺也好,寧古塔那地方哪裡是明巍能待的,你……”
“太後!”鐘之衡驀地打斷了太後的話頭,他冷眼看著太後因為激動而潤濕的雙眸,他甩開了太後的手,連帶著聲音都更冰冷了,“後宮不得乾政,這可是您要求後宮嬪妃謹記的規矩,怎麼如今太後倒是忘了個乾淨徹底?”
“鐘之衡!”太後簡直是歇斯底裡,這一聲之後,太後又恢複了平靜,她冷冷地看著鐘之衡,最後淡淡道,“哀家乏了,你且退下吧。”
“是,孃親好好睡,兒子過幾日再來看您。”鐘之衡緩緩起身,款步出了寢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