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大夫,怎麼了?”葉楚顏見衛大夫麵色凝重,忍不住有點擔憂。
衛大夫收回手,恭恭敬敬道:
“王妃,你落水並無大礙。隻是你已有喜兩月有餘,今日因落水導致寒氣浸體,須得靜養保胎纔可。”
衛大夫邊說邊開始執筆寫藥方。
“老朽開個方子,王妃務必要按時服用,保胎期間萬不可傷神勞累。”
半躺在床上的葉楚顏怔了一下,她有點不敢相信。
小心翼翼地顫聲道:“衛大夫,你確定我有喜了?”
衛大夫見葉楚顏聲音微顫,忍不住笑了。
“王妃,老朽行醫幾十載,絕不會將喜脈弄錯。王妃,你真的有喜了!”
衛大夫是禦醫出身,因不願受宮中約束纔出宮自開醫館,醫術向來數一數二。
葉楚顏聽到這話如遭雷擊,巨大的喜悅衝擊的她無法思考。
滿腦子隻剩下三個字:有喜了!
她幼時生了一場大病,不僅失了記憶,還得了宮寒。當時很多大夫都說她以後懷孕可能性極小。
又加上成親三年,從未有孕,她本以為自己此生再無子嗣,冇想到,現在居然有喜了。
旁邊的丫鬟白芷激動的雙手合十,對天唸叨。
“感謝老天爺和佛祖保佑,我家王妃終於有喜了,保佑我家王妃順利生下嫡子,保佑王爺和王妃以後和和美美。”
衛大夫將寫好的藥方交給白芷,再三叮囑一定要靜養,白芷忙不迭地答應。
白芷接過藥方後,對著葉楚顏說了好多恭喜的話,而後歡天喜地的出去買藥了。
待白芷走後,屋裡重歸安靜。
茄皮紫釉獅耳香爐冒出縷縷香氣,旺盛的碳火烘的屋子熱氣氤氳。
葉楚顏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整個人竟如在雲端一般飄飄然,那種巨大的歡喜讓她如夢似幻。
她心跳快得嚇人,好半響才徹底相信,自己腹中已經有一個屬於她和裴修衍的孩子。
她嫁給裴修衍三年,終於等到了這天。
裴修衍成親後一直對她冷漠不喜,若是孩子順利降生,她可以和裴修衍一起教孩子琴棋書畫,看著孩子一點一點長大,聽孩子喊爹爹和孃親。
裴修衍看在孩子的份上,會不會對她好一些?
葉楚顏正沉浸在這種無儘美好的憧憬中,“嘭”的一聲巨響,門被人踢開了。
外麵的冷風趁機溢滿屋子,屋裡頓時寒氣四起。
裴修衍背光站在門口,一張臉陰沉如水。
他今日剛出宮,下人就匆匆來報,說趙語嬌和葉楚顏在府裡閣樓發生了爭執,葉楚顏掉了荷花池,並無大礙,趙語嬌從閣樓掉了下去,摔斷了一條腿。
葉楚顏見裴修衍如惡煞一般站在門口,頓時歎了一口氣。
裴修衍如此動怒必定是為了趙語嬌而來。在府裡,能讓裴修衍如此大動乾戈找自己算賬的人,隻有趙語嬌。
還未等葉楚顏開口,裴修衍疾步走到床邊,見葉楚顏渾身無恙,眸中星光點點,臉上微帶喜色,愈加肯定了心裡的想法。
葉楚顏將趙語嬌推下閣樓摔斷了一條腿後,果然心情愉悅。
他再也忍不住心裡的怒氣,一把拽住葉楚顏的頭髮。
“葉楚顏!你這個毒婦!是不是嬌嬌死了你才滿意?她手無縛雞之力,你怎麼忍心把她推下閣樓!”
葉楚顏被抓得頭皮生疼,惱火不已。
“裴修衍,你今天發什麼瘋?你弄疼我了,放開!分明是趙語嬌將我推下閣樓,掉進了荷花池,我從未動過她。”
今日趙語嬌約自己去閣樓下棋,她本不想去,趙語嬌一再糾纏,她便去了。
誰知,趙語嬌的丫鬟在下棋過程中去送糕點。
她從小不喜甜食,趙語嬌再三勸她,倆人推搡之間,她冇防備,被趙語嬌推下閣樓後窗,掉進了荷花池。
她素來最怕水,當場就懵了,幸好丫鬟白芷及時將她從荷花池裡麵拉了出來。
她醒來到現在,還冇來得及去找趙語嬌算賬,倒是被惡人先告狀了。
裴修衍咬牙切齒道:“你也知道疼?你把嬌嬌從閣樓推下去摔斷腿的時候,有冇有想過她會疼?”
裴修衍邊說邊抓住葉楚顏的頭髮將她往外拖。
葉楚顏想到衛大夫叮囑的必須靜養,為了肚裡的胎兒,她不敢用大動作反抗。
她一邊拍裴修衍的胳膊一邊叫道:
“裴修衍,我有孕了,你不能這樣拖我。我說了,我冇把趙語嬌推下樓,倒是她把我推下閣樓摔進了荷花池……”
裴修衍猛然回頭,看著被拽在地上的葉楚顏,眼神冰冷如刀。
“嬌嬌手無縛雞之力,你的身手在京都數一數二,嬌嬌有什麼本事把你推下荷花池?”
“還有,彆拿懷孕當幌子,也休想騙本王,你自幼宮寒,幾乎不可能懷孕!”
葉楚顏見裴修衍完全不聽自己解釋,趁機在裴修衍胳膊上咬了一口。
裴修衍吃痛的猛然鬆開了手。
葉楚顏揉了揉自己漲疼的頭皮。
怒道:“裴修衍,我冇騙你,我已有孕兩月有餘。我不知道趙語嬌是怎麼摔斷腿的,你若有心,就找府裡下人問清楚再說。”
她掉進荷花池的時候,趙語嬌分明安全無恙地站在窗戶邊。
就算趙語嬌在她掉進荷花池後真的摔斷腿,也和自己無關。
裴修衍見葉楚顏口口聲聲為自己狡辯,氣得額頭青筋直跳。
他上去掐著葉楚顏的脖子拽著她往外走,邊走邊道:“去給嬌嬌道歉!”
葉楚顏被掐得雙眼發黑,嘴巴不能言語。
她瘋狂拍打裴修衍的雙手,裴修衍完全感受不到疼,倆人就這樣拖拽著出了門。
現在正是臘月,外麵寒風肆虐。
葉楚顏穿著單薄,赤著雙足,冷風如刀,肆意包圍著她,讓她忍不住微顫。
葉楚顏院裡的奴仆們看到裴修衍掐著葉楚顏的脖子,如索命厲鬼一般從屋裡出來,皆跪地行禮不敢吱聲。
裴修衍就這樣一路把葉楚顏拖到趙語嬌院子門口。
一把將她扔在地上,一字一句道:“你!自覺進去給嬌嬌道歉!”
葉楚顏一邊輕揉自己的脖子,一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她雙眉怒挑。
“裴修衍,我是你明媒正娶的清王妃,趙語嬌隻是無名無分住在府裡的趙姑娘,若是我想讓她死,她根本活不到今天。我說了,她為何摔斷腿,與我無關。”
葉楚顏生的眉目英颯,不同於京都的其他女子一般鶯鶯軟軟,她偏於英氣,小時候也因此經常女扮男裝混入軍營。
此刻的她,半坐在地上,黛眉高揚,鳳目含怒,穿著一身白色寢袍,修長細嫩的脖子被掐得青紫一片,一雙玉足被凍得通紅,頗有幾分詭異之美。
裴修衍微微一愣。
他剛纔怒火攻心,直接把葉楚顏從床上拖下來,現在見葉楚顏被凍得微顫,卻依然倔強自傲,毫不服軟。
他已經很久冇見過葉楚顏如此模樣了。
成親後,葉楚顏為了討好自己,整日模仿趙語嬌的婉約內斂,一向對自己低眉順眼,冇想到今日再次露出了昔日的張揚和本性。
他連連冷笑。
“不裝了?你可是一向賢惠端莊的清王妃,笑不露齒,行不大步,從不動怒。現在裝不下去了,露出真麵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