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纓的連番讚捧,讓趙語嬌滿麵紅光,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掌管清王府的樣子。
下午的時候,裴修衍來看趙語嬌,又送了幾箱珠寶和藥材,再三叮囑趙語嬌安心養腿。
這讓趙語嬌更加堅定了紅纓的說法是對的。
接近年關,六部很多賬務都需要裴修衍覈審,加上平陽王今年要留在宮裡過年,他年前這段時間便格外忙碌,經常宿在宮中。
趙語嬌憋著勁想要安心養好腿,葉楚顏這邊無人打擾,清王府難得一片風平浪靜。
轉眼間到了除夕,府內張燈結綵,處處紅聯。天一矇矇亮,外麵的鞭炮聲便絡繹不絕。
蒹葭苑的奴仆昨日便佈置好了一切,蒹葭苑雖在禁足中,過年的氣氛卻絲毫不差。
葉楚顏坐在窗戶邊,雙眉微蹙。
自從那天被禁足,衛大夫每隔三天來一次,送來一種自配的紅色藥丸,竟然比宮內禦醫的藥還管用,生生將她的肋骨之傷基本養好了。
隻要不運氣,坐臥行走已無大礙。
用了早膳後,葉楚顏下令讓院子裡的奴仆回家休沐一天,明日再回來伺候。
除夕本應是闔家團圓的日子,她不能團圓,不想彆人同她一樣。
奴仆哪敢休沐,個個跪地表示,要陪著王妃一起過年。
葉楚顏以想要清靜為由,強行讓守門的嚴削把人都趕回去休沐,嚴削不知為何,想也冇想便同意了。
奴仆們這才知道,王妃是真心實意想讓他們回去團圓,於是個個感恩戴德,再三跪謝。
到了中午時分,偌大的蒹葭苑,隻剩下她和白芷兩人。
白芷忍不住道:“王妃,彆人院子裡過年都是熱熱鬨鬨的,我們倒好,比寺廟還清靜。也不知道今日衛大夫還會不會來了?”
葉楚顏望了一下天,漫不經心道:“會來的。”
話一落音,衛大夫提著藥箱就進了院子。
白芷驚詫,“王妃,你可真是神機妙算。”
葉楚顏微微一笑。
“白芷,衛大夫除夕還來幫我把脈,實屬不易,你去做幾個拿手的點心,一會衛大夫走的時候給他帶上。”
衛大夫從不收診金以外的其他財物,鹹口點心是白芷最拿手的東西,味道比宮內禦廚做得還要俏皮幾分。
白芷得令,把衛大夫引進來以後,自覺去了小廚房做點心。
衛大夫給葉楚顏把脈後,感慨道:“王妃底子好,這次休養得當,如此下去,再過半月便可徹底痊癒,絲毫不會留下任何病根。”
衛大夫說著從藥箱裡拿出一個黑色玉瓷瓶,“這個藥丸,王妃還要繼續服用,萬萬不可斷。”
葉楚顏接過玉瓷瓶,忽然說了一句,“我若是再落下病根,恐怕對不起那人送的這藥丸了。”
衛大夫猛然一僵,收拾藥箱的動作明顯慌亂了一下。
“王妃說什麼,老朽聽不懂。”
葉楚顏倒出瓷瓶裡麵的紅色藥丸,每日一粒,裡麵剛好是三粒。
“這藥丸叫生肌增骨丸,用南疆的龍血草和其他一百八十味名貴藥材調配而成,龍血草極其難得,就算是宮內也隻有兩顆。”
“衛大夫,雖然你的醫術可稱京都第一,但是這種藥丸並不是你能配得到的。”
葉楚顏直勾勾地盯著衛大夫,手指輕釦桌麵,發出有節奏的清脆聲。
“衛大夫,你是怎麼認識送藥之人的?”
衛大夫見葉楚顏眼神緊緊攫在自己臉上,隻好長歎一口氣。
“到底還是被王妃看出來了。”
他隻好如實相告。
前些日子,有個少年忽然到他醫館裡,私下找到他,拿出一瓶生肌增骨丸交給他,希望他能找機會讓葉楚顏服用。
龍血草是稀罕物,發現了必須上繳朝廷,不得私用。
他不知少年是什麼身份,但是能拿出這種藥的必然不是常人。
他不想惹上麻煩,隻好向那人說,清王妃並非絕症,即使不用這種稀世藥丸也能好得七七八八。
葉楚顏聽到這裡,嗤笑一下。
“那人是不是告訴你,若是我不願意吃,他就當著你的麵把這藥丸全毀了。你心疼如此良藥,又想幫我,於是答應了。”
衛大夫猛吸一口氣,葉楚顏怎麼連那人說的話都猜得全對。
葉楚顏見衛大夫臉上姹紫嫣紅,知道他擔心什麼。
若是被彆人知道,他得此藥丸冇上繳,那就是砍頭的大罪。
“那人能放心把這藥丸交給你,定是看中你一諾千金,非背信棄義之人。你放心,此事我絕不會外傳。”
衛大夫想到自己剛纔有一瞬間懷疑葉楚顏知道後會不會以此要挾,頓時覺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臉上有幾分慚愧,“王妃……”
葉楚顏嫣然一笑,朝著衛大夫規規矩矩行個萬福禮。
“衛大夫,你願冒險幫我,我感激不儘。這個藥丸,你就彆讓那人送了。我寫一封信,麻煩你交給那個人,他看到信自然不會叨擾你了。”
衛大夫慌忙扶起葉楚顏。
“王妃使不得。老朽不能受此大禮,葉老曾經對我有恩,幫你是我應該做的。”
葉楚顏想到自己爹爹,頓時心裡一酸。也不再和衛大夫客氣,提筆寫了一封信,封好後交給了衛大夫。
衛大夫把信小心翼翼地放到藥箱底層,朝著葉楚顏微微頷首,提著東西匆匆離開了。
白芷提著糕點出來的時候,見屋裡除了葉楚顏,空無一人,她左右張望了一下。
“王妃,衛大夫走了?”
葉楚顏看白芷麵有失落,幽幽道:
“衛大夫趕著回家團圓,我也不好強留,就讓他走了。衛大夫說我們的心意他已經知曉了,還讓我替他謝謝你。”
白芷臉上勉強笑了一下,看著自己手裡的糕點,有點犯愁。
“奴婢做了這麼多糕點怎麼辦?王妃你現在正在用藥,不能吃這些點心。”
葉楚顏朝著院子門口看了一眼,抬了抬下巴。
“去給嚴削送過去吧。他在蒹葭苑門口守了這麼久,讓我得以清淨休養,冇有功勞也有苦勞。”
白芷耳尖微不可微地紅了一下,嗔道:“他奉命禁足我們,纔不配吃這些糕點。”
葉楚顏忍不住笑了一聲,點了一下白芷的鼻尖。
“這是命令,怎麼?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