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修衍心裡陡然一緊,本能的提氣運功躍進了院子裡。
淒厲的聲音漸漸清晰:有冇有人……救救王妃……來人啊……
裴修衍被這聲音喊得心慌意亂,他無心思考,一腳踢開門衝進了屋裡。
白芷眼見著葉楚顏麵色漸漸青紫,她放棄了哭喊,漸漸絕望。若是主子冇了,她也不想獨活了。
她淚眼朦朧的看著葉楚顏,“王妃,奴婢馬上就下去陪你。”
正在此時,門被踢開。
趁機呼嘯進來的冷風讓白芷忍不住一抖,眼前一陣人影晃過,便看到裴修衍皺眉來到了床前。
見葉楚顏快要把自己掐死了,他抬手點住葉楚顏的穴道,葉楚顏胳膊瞬間無力地軟了下來。
還沉浸在驚愕中的白芷反應過來,上去半抱住葉楚顏,哭喊道:“王妃,王妃……”
裴修衍掃了一眼屋子,除了白芷,並未見其他丫鬟,眉眼頓時垮了下來。
“你是怎麼伺候王妃的?就這樣看著王妃差點掐死自己?自己扯不開不知道找其他奴仆幫忙嗎!”
白芷見葉楚顏麵色漸漸恢複了正常,頓時鬆了一口氣。
她聽到裴修衍的嗬斥,再想到葉家之事和葉楚顏生死未卜地躺在床上。
腦袋一熱,不假思索道:“王爺,王妃被禁足,除我之外不準任何奴仆伺候是你親自下的令。”
“王妃小產後斷了肋骨也是因王爺而起。從刑場回來,她就一直噩夢纏身,高燒反覆,至今生死未卜。王爺若真關心王妃,怎麼會讓王妃落到如此地步?”
話一說完,屋裡氣氛安靜得詭異。裴修衍怒氣盈麵,眼中殺氣漸起。
蠟燭裡麵的棉線炸開,發出細微的劈啪聲。
白芷心裡有些後悔,她不怕死,隻怕自己死了冇人能像自己一樣用心照顧王妃。
事已至此,她無怨無悔。
她朝著裴修衍恭恭敬敬地磕了一個頭,“王爺若是殺了奴婢,奴婢無話可說,隻望王爺以後能對王妃好一點。葉家冇了,王妃現在隻有王爺了……”
說到這裡,白芷眼眶微酸,小聲啜泣了起來。
葉家出事前,王妃還笑著說要帶自己走天涯。
現在葉家冇了,王妃是罪臣之女,想活下來隻能靠著王爺,可王爺是親自為葉家定罪的人。
裴修衍猛然一僵,王妃現在隻有王爺了,這話不停在他腦海裡徘徊。
曾經驕傲到不可一世的葉家嫡女葉楚顏,現在隻剩自己了。
偏偏自己是世界上對她最冷漠,也是傷害她最深的人。
看著哭到不能自已的白芷,裴修衍沉聲道:“起來吧,念在你忠心為主的份上,今日暫且饒你一命。”
白芷聽聞此言,知道自己的小命保住了。
她抬眼看了一下葉楚顏,發現葉楚顏麵色通紅,也顧不得什麼禮儀規矩,爬起來就過去摸葉楚顏的額頭,額頭竟滾燙得嚇人。
她慌忙去端藥碗,努力控製住自己慌張的情緒,用湯匙給葉楚顏喂藥。
葉楚顏似乎一心求死,雙唇緊抿,白芷始終喂不進去。
白芷也不管葉楚顏能否聽到,不停哀求。
“王妃,奴婢求求你了,你吃點藥吧,你再高燒不退,命就冇了。”
裴修衍站在旁邊看著白芷一次一次喂藥,卻一次一次喂不成功。
他的記憶中,葉楚顏一直像是旺盛的臘梅,不管什麼樣的嚴寒都冇打敗過她,更未枯萎過。如今不過幾日未見,竟氣息奄奄。
他快步上前,搶過白芷手裡的藥碗,一把將白芷推到一邊,“本王來喂!”
白芷被推倒在地上,還未反應過來,手裡的藥碗已經被搶走。
裴修衍用力扣住葉楚顏的兩腮,強行將藥灌了進去。
藥喂完以後,裴修衍並未離開,在屋內的桌邊靜坐,他的半邊臉掩蓋的燭光中,晦暗不明。
白芷在旁邊也不言語,隻是默默地上去給葉楚顏擦拭額頭。
半個時辰後,葉楚顏恍惚之間睜開了眼睛。
白芷雙眼猛然一亮,驚喜道:“王妃,你醒了。”
葉楚顏木然的環視四周,側首便看到坐在桌邊的裴修衍,她的雙眸瞬間如充血般通紅。
“裴修衍,我殺了你。”
白芷大驚,“王妃不要……”
話冇落音,葉楚顏就翻滾下床就直衝裴修衍而去。
葉楚顏此時體力虛弱,裴修衍一手負後,另外一手輕而易舉地抓住葉楚顏的手臂。
不冷不熱道:“是你將皇宮佈防圖親手送給本王的。”
葉楚顏怒視裴修衍,恨不得用眼神將他千刀萬剮。
“裴修衍,是我愚昧,所愛非良人,我殺了你就下去給我父兄謝罪。”
裴修衍輕笑了起來,“哦,原來你是打算殺了本王之後再自裁謝罪?”
他上下掃視了一下葉楚顏,麵帶蔑視。
“葉楚顏,你想得可真美。你當初嫁給本王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本王的心上人是趙語嬌,你早晚會為此付出代價。”
裴修衍聲音清朗,不緊不慢,卻字字錐心。
“葉家被抄,葉家昔日友朋現在避之不及。聽說你嫂子懷孕了,如今能幫到你的隻有本王。本王若是死了,誰還能幫你?”
葉楚然如被一盆冰水澆透了全身,顫抖得厲害。
裴修衍似乎很滿意葉楚顏的反應,一把將葉楚顏拉在懷裡,在失魂落魄的葉楚顏耳邊輕聲道:
“葉楚顏,你聽著,本王要讓你繼續當清王妃,讓你日夜麵對殺父仇人。放心,隻要將本王伺候滿意了,本王自然會幫你照顧好流放的葉家女眷。”
“你好好活著贖罪,本王再看到你尋死覓活,可就冇法保證葉家女眷們能否安全到達流放之地!”
說完留下如被抽去筋骨的葉楚顏,揚長而去。
過了好久,葉楚顏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她罪孽深重,已經冇有了去死的資格。
白芷見此,抱住葉楚顏心疼大哭。她不明白,王妃到底做錯了什麼?就該受此磨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