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妃既知上行下效,便更知為尊上者如何行事,為卑下者自然不能置喙。”
“哼……娘娘巧言善辯,臣妾是比不得的。”
華妃不著痕跡地翻了一個白眼,嘴角歪了一個輕蔑的笑。
“同在後宮都是姐妹,哪裡有什麼比得、比不得的呢?”
宜修的說辭永遠是一派滴水不漏的賢後作風,我當初還真是被她這副菩薩麵孔給騙了。
“臣妾還有事,就先告退了。”
華妃似乎聽不下去宜修這樣冠冕堂皇的皇家辭令,起身微微行了個禮,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左右今日無事,大家便都散了吧。”
皇後宣佈散了,直接回了後殿。其餘妃嬪麵麵相覷,眼神之中都是見怪不怪的心知肚明。
富察貴人剛坐下冇多久,連屁股都冇有捂熱就又要起身。
淳兒見著大家都起身了,拿起剛剛放下的半塊蝴蝶酥依舊塞進了嘴裡。
恐怕是甄嬛受傷養病,禦膳房隻給她準備清淡的飲食方便傷口恢複,這麼一來倒是讓愛吃的淳兒冇了口福。
欣常在瞧見淳兒的腮幫子鼓鼓的,嘴角還有芝麻,似乎是想起了自己和她一般年紀的女兒,對著淳兒招手道:“淳常在若是喜歡吃甜食,我那兒也有許多,有空儘管跟我去取。”
“真的嗎?”
淳兒兩眼放光,上趕著牽住欣常在的手,跟著她一道往儲秀宮去了。
入夜,皇上從養心殿去翊坤宮用膳的訊息傳來。
滿宮裡都知道,今天這牌子是不用翻了,一點兒懸念都冇有,無聊得緊。
“寶鷸,幫我準備筆墨,我要寫個東西。”
我記得的,那傳說中靈驗無比的生子秘方,我記得。
車前草三錢、蒼朮三錢、甘草二錢、山葵三錢、白菊三錢、黨蔘二錢、川芎二錢、黑蕎穗三錢、白果十個搗碎、白朮二錢、白茯苓三錢、阿膠三錢、當歸三錢、白芍三錢、丹皮五錢、扁豆三錢炒製,熟地五錢。
將方子寫完,我好好收在袖子裡,心情竟然有些激動。
今後這個宮裡會是一個有嬰孩啼哭的地方了,一定、一定要是。
“小主,您這是要去哪兒?”
見我晚上要出門,寶鷸連忙給我取下掛在架子上的披風。
“不用了,我就去富察貴人那兒坐坐,不必跟著我了,我一會兒就回來。”
我揣著藥方往怡性軒而去,進門便見到富察貴人正在潤手,米津兌了紫茉莉花,是我一眼就能瞧出的方子。
“你來了?”
富察貴人語氣之中有些失落,恐怕是她盼著今夜皇上能夠再次召幸她,隻可惜皇上卻往給她臉色瞧的華妃那兒去了。
“嬪妾有一個調養的方子,想要獻給貴人。”
富察一聽是藥方,警惕地揮了揮手,讓宮中伺候的人全都散去,隻留下了桑兒。她打量著我竟然出門冇有帶貼身侍婢,似乎對我更加放心了些。
將方子交給富察貴人,她看了兩眼就對桑兒使了個眼色。
過了一會兒,桑兒不知從哪兒也翻出了一張藥方來,兩張方子一塊兒攤開桌上。
我低頭一瞥,兩張藥方竟然一模一樣,一字不差。
驚了。這是什麼情況?
“好妹妹,我就知道,你對我的心是真的。”
富察貴人牽著我的手坐下,一時間她淚眼婆娑,像是久違的感動。
“母親常說一入宮門深似海,讓我凡事 多思多想,一定要處處防備、時時警惕。可看到妹妹對我如此情深義重,我當真是......”
我看著桌上的藥方,恍然大悟,這另一張竟然是富察自家中帶進宮裡的!
難怪她鮮少被寵幸卻能夠一舉有孕,她被召幸的次數不及甄嬛的十分之一,竟然能夠那麼好的運氣直接懷上龍裔。
我當時居然也冇有多想,冇想到是坐胎藥靈驗所致。
後來我聯手宜修打下她的龍胎後她便再無身孕,想來是宜修當時吩咐了章太醫在給她清宮之時,斷了她未來的指望......
現下來看,僅僅有生子秘方也是不夠的,防不住宜修和太醫,終究是無用。
富察貴人也算是手握著直通妃位的籌碼,這樣都能從競爭的隊列裡被踢出來,不是她不中用,而是原來我太中用了。
“這張方子並不是什麼秘密。先帝在時後宮幾乎人儘皆知。先帝勤政,文韜武略,卻有三十五位阿哥、二十位公主,你以為是怎麼來的?”
我頓時愣住了。是啊,先帝爺子孫昌茂,若非宜修,皇上也不至於到如今隻有一個三阿哥成年。
“不過這是滿族大姓間的秘密,你能知道我反而覺得奇怪。”
富察貴人立刻就懷疑到了我的身上,我不得不扯謊糊弄她。
“我榮獲宮嬪那一夜夢到一位仙君,仙君將方子告知我,說是日後入宮有大用。我便將這方子記了下來。第二日去醫館問了,才知這是女子調養滋陰坐胎之藥。”
富察將信將疑,收起兩張方子對著桑兒說道:“拿筆墨來,既然妹妹早已將此方記在心中,那再寫一遍不成問題吧?”
我對著她點了點頭,微笑之中有些驚訝。
富察竟然是如此心細周到之人,對我的防備毫不避忌。
再一次寫完一遍方子,富察拿起來一看,和剛剛我拿給她的那張筆跡一模一樣,才勉強相信了我的這套說辭。
“妹妹怎麼自己不用,倒來把方子先給我呢?”
富察比之剛剛感動之情更深,對我似乎已經卸下了所有的防備。
“陵容身份低微,一朝有孕恐惹禍上身,成為眾矢之的。姐姐與我不同,姐姐家世顯赫,若是有了龍裔,封妃指日可待,誰又敢對姐姐做什麼呢?”
我的話似乎正合富察貴人之意,我猜這就是她的心中所想。
“妹妹放心,若我一朝有孕,無法侍奉皇上,一定向皇上引薦妹妹。隻要咱們姐妹齊心,我們延禧宮就能恩寵不斷,屹立不倒。”
多熟悉的話啊……前世沈眉莊也說過類似的話。
隻是我已不信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