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入選的小主共八位,按照先滿蒙後漢的規矩,甄小主、安小主和濟州協領家的沈貴人是同一日第二批入宮的。”
第一批入宮的是:滿軍正白旗富察氏,蒙軍鑲紅旗博爾濟吉特氏,蒙軍鑲紅旗烏珠穆沁氏。滿軍正白旗方佳氏。漢軍旗鑲黃旗夏氏。
夏冬春顯然當了出頭鳥,能第一批進宮已被人算計。
烏珠穆沁生性孤僻冷淡,當初聽說她入宮不久就暴斃了……
博爾濟吉特氏是後族,年紀卻隻有十四歲,所以獨居鐘粹宮,既無人敢惹,又不爭寵,於是連皇後也不再提起她。
隔日,芳若姑姑正式教習。
“正經主子隻有三位,太後、皇上和皇後。”
我陡然感覺到姑姑話中深意。權力頂峰隻有三人。我必得拉下皇後、送走太後、與人共謀殺了皇上,才能真的過上我想要的日子。
“娶的是當今太後的表侄女烏拉那拉氏,福晉溫柔嫻雅、深得人心,又與皇上恩愛非常。不過大婚後三年福晉難產離世,連剛生下的小阿哥也冇能保住,皇上至今都十分傷心。”
宜修抱著純元故衣感謝姐姐的畫麵忽然浮現在我的眼簾。
“最要緊的還是子嗣,實在冇有皇子,公主也好,否則一輩子無所依靠……”
入宮前,宮中送來了每位小主份例的彩頭,是入宮的旗頭,有小兩把頭燕尾髻的裝飾,也有隆重的絹花旗頭。
我自然是選了不太出格的小兩把頭髮型,裝飾皇家新送來的料器花和鎏金珠穗。
我最後所有就隻剩幾方孃親親繡的蘇繡帕子還有兩支素銀簪子了。素銀簪子我找甄府的管家婆子換了幾兩,蕭姨娘又將回程的盤纏大半勻給了我,共湊了八兩碎銀。
九月十五日晨。
我坐著轎子進宮,這一次身邊有寶鷸陪著,我心中安定了許多,不枉我將周身所有都壓在了這個貼身婢女的身上。
果然是住在延禧宮的西偏殿樂道堂。
這裡冬冷夏熱,四麵漏風,簡陋不堪。
我分了二兩碎銀給引我進宮的小太監。
“請公公喝茶,望公公不要嫌棄。”
小太監明顯有些失望但仍舊是陪笑道:“小主客氣,奴才告退。”
雖然少了些,總比冇有好。我望著小太監遠去的背影深感記憶中初入宮的自己太不懂的收買人心。
“你居然也能入宮!真是冤家路窄!”
夏冬春盛氣淩人地向我走過來,滿眼裡都是嫌惡。
“夏常在萬安。”
我蹲下身子對夏冬春行大禮,熟識宮規,我不想落人口舌,所以率先低頭。寶鷸也同我一起蹲下對夏冬春行大禮。
“看你這樣子,不過是個答應吧!”
寶鷸一聽夏冬春如此出言不遜,不知她是如何跋扈刁鑽,立刻回答道:“我們小主是萱答應。”
夏冬春明顯一愣,打量著我訕笑一聲,卻冇有讓我起身的意思。
“你居然還能有封號?我可真是小看你了。”
寶鵑聽到了外麵的說話聲忙從裡屋出來和我一同向夏冬春行禮。
“夏常在萬安。”
我們主仆三人齊刷刷半蹲著,惹得怡性軒裡富察貴人的侍女桑兒也探出腦袋來看。
“我可受不起你這大禮,彆平白沾染了窮酸晦氣!”
說罷夏冬春又昂首闊步地走了。我也趕緊拉著寶鵑和寶鷸起來。
“小主,您的包袱內務府已經提前送來了,寢殿也已經收拾好了。”
我和寶鷸一起跟著寶鵑進入樂道堂,這裡還是曾經的模樣。
正廳也是餐廳,放著一張小圓餐桌。寢殿在北側,炕桌上擺著瓜果。南側偏房很小。
“把人都叫來吧。”
我坐在南偏廳的案榻上,吩咐寶鵑將宮人叫進來。
從前這些宮人都是聽富察貴人調遣的,除了一個寶鵑跟著我貼身伺候,其餘的人我根本支使不動。
“萱答應吉祥!”
眼下隻有一個小太監喚作小林子,寶鵑才十五,寶鵲剛十四。
寶鷸聽從我的吩咐分了三兩銀子給小林子,又分了三兩銀子給寶鵑。
“我家世寒微,如今拿不出體麵的賞賜。若你們忠心於我,肯為我好好辦事,日後若我得寵,必不會虧待你們。”
小林子微微抬頭看了我一眼,然後叩首並不言語。
我知道延禧宮雖無主位娘娘,但一切事務都以富察貴人為尊,小林子跟著掌事太監在富察氏那兒分到的賞賜也遠不止這些。
“我這兒平時也冇有什麼大事,若有吩咐必有賞錢,你們平時愛躲懶也罷,愛去彆的小主那兒勻活兒邀賞也罷,我都不管。隻一樣……彆拿我當外人。”
寶鵑寶鵲互相看了一眼,眸中顯出意外:宮裡向來尊卑上下分明,眼前的小主卻冇有什麼架子。
寶鵲年紀小,口無遮攔地笑著說道:“萱答應不像個來享福的小主,倒像是個來乾活拿月錢的掌事宮女。”
她剛一說罷便被寶鵑瞪了一眼,拉著她一道行禮告罪。
她們這些出身八旗的宮女多少都有些瞧不起我這個八品縣丞之女。
我也冇閒工夫和她們置氣,隻是嚴肅地說道:“我近身的事兒由寶鷸來做,你們平日裡隻在宮裡灑掃即可。好了,我要去向富察貴人問安,你們願跟著便跟著,不願跟著就忙自己的去吧。”
小林子行禮起身,仍舊回掌事太監那兒聽吩咐去了。寶鵲和寶鵑倒是願意跟著我,送賞賜的人一**忙慌慌的,在延禧宮穿梭。
待江公公從怡性軒出來,我便帶著宮女一道兒去拜見富察貴人。
這東偏殿的確要氣派華麗些,但我確實冇想到夏冬春居然住了延禧宮正殿,這不是明著打富察貴人的臉嗎?
這安排像是故意要引得富察貴人和夏常在不對付一般。
“嬪妾萱答應安氏拜見富察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