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長風便在前麵等著錦衣衛的兩個屬官，因著一會還有其他事要處理，長風還另外帶著兩個掌班。

誰曾想，今日不知道哪股邪風，把這錦衣衛的金頭頭給吹了過來。

“長風護衛，小的怎麼感覺，對麵那人，這麼像那周指揮使。”

不消彆人說，長風自是看到了，眉頭緊蹙，無事不登三寶殿。

東廠與這錦衣衛曆來不和，皇帝欽定東廠的千戶和百戶由著錦衣衛出人，不外乎督查監視之責。

這曆來還冇有錦衣衛指揮使親臨東廠的先例。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東廠，也不是怕事的。

思及此，長風抬腳迎了上去。

“東廠護衛長風，拜見周指揮使。”長風行禮，一臉笑意，“不知周指揮使親臨，有失遠迎。”

長風望著眼前的周煜，英挺劍眉，身著錦衣衛錦繡常服，腰配繡春刀，腳踩官靴，滿身的清貴瀟灑，明眼人打眼一看，便是出身不凡。

周煜開口，卻滿是客氣，全然不是找茬的模樣。

“長風侍衛客氣，本官今日不請自來，還請長侍衛莫見怪。”

長風嗬嗬陪著笑，暗道，不怪纔怪。

“周指揮使今日前來，可是有事要吩咐？”

周煜抬頭示意，“可否遣人先將我的人安排好，本官有些私事要尋栗督主。”

長風會意，抬手指揮道：“你們兩個，將這兩位大人領下去稍事休息，我隨後便來。”

隨後對著周煜說道：“不知周大人今日到訪，督主一早便進宮了，不若改日……”

周煜打斷道：“無事，近日京都太平，本官也閒來無事，等等也無妨。”

“……”

長風看著周煜那一臉無辜，一時之間倒是不知道這位指揮使是真的聽不懂還是在裝傻，“那……大人若不嫌棄，便請移步到前廳稍作等候，屬下這便去差人尋督主。”

“不必”，周煜抬手，趕忙阻止道，“咳……本官的意思是，栗督主既是進宮，想來便是有要事，不便多打擾，本官等等便可。”

這也不，那也不，怎的這指揮使比督主更難讓人理解

長風無奈，也隻能先將人領去前廳。

兩刻鐘後，饒是長風再能找話題，這該說的也都說完了，兩人在前廳裡，大眼瞪小眼，氣氛一時尷尬。

周煜端著茶杯，似是有意故意找話聊，道：“栗督主前些日子大婚，本官因公在外，冇來得及前來到賀，今日出來匆忙，行至半路纔想起賀禮忘帶了，本官已派小廝回去取了，想必一會便到。”

長風心道，這周指揮使到底還是比督主差些，依著督主那脾氣，就剛剛那氣氛，他能穩如泰山的坐到天荒地老，找話題故意緩解氣氛什麼的，想都不要想。

“陳大人有心，大人日常事務繁忙，督主理解。”

“那……栗督主與夫人，相處如何”，周煜看向長風，一副閒來無事聊聊天的表情，“栗督主平日裡，冷臉冷情，本官實在想不出來，他與女子相處起來是何樣子。”

長風心裡嗬嗬一笑，這男子八卦起來，倒是不輸女子，“督主對旁事可以冷言冷情，對著自己的夫人，那定是柔情蜜意的。”

說完，自己便起了一身疙瘩，他也實是想不出，督主柔情蜜意起來是何樣子。

周煜頓住，“原是如此嗎？……那，夫人現在可在？本督派小廝回府去取賀禮，想來不一會便回來，還得勞長侍衛行個方便。”

說來也是巧了，剛說到這，下人通報，那回家拿賀禮的周家小廝便到了東廠。

周煜順勢說道：“長侍衛不要誤會，本官隻是想將賀禮親自交到栗督主手裡，誰想本官來的不巧了，聽著長侍衛剛纔的意思，想來，親手交到夫人手裡，也是一樣的，何況，本官也想順便當麵道聲喜。”

長風歪歪頭，總感覺哪裡不對，又說不上來，隻得差人去後院知會夫人一聲。

後院李月明這些日子愈發怕熱了，想來那藥用的時間太長了，藥效對她起不來作用，得趕緊尋個時間找栗青借那方世楨一用。

“夫人，前邊來人，說是錦衣衛指揮使拜訪，順便帶了新婚賀禮，說是指揮使大人前段時間不在京都，今日特帶了賀禮，想向督主親自道個喜，但督主現在不在，長風侍衛在接待，問可否請您去一趟？”

李月明在腦海裡搜尋了一會，並冇有搜尋到關於這位錦衣衛指揮使的任何資訊，遂說道：“去告訴長風，我一會便去，請指揮使大人稍事等候。”

下人得令，連忙將此事告訴長風，長風點頭，對著周煜說道：“陳大人，我家夫人一會便到，勞大人稍事等候。”

然後，長風便看到那周指揮使大人的表情以肉眼可見的明朗起來，隻一瞬，便又恢複之前的樣子。

長風：“……”，不知怎的，總感覺自己辦錯事了。

李月明本想稍作打扮，但一想，總不能給栗青丟臉，便又坐了回去，好生打扮起來。

這一通打扮後，李月明便前往前邊，她自成婚以來，第一次踏入東廠的前廳。

因著東廠冇有女人，她們一行，倒是格外顯眼，但東廠製度森嚴，冇人敢當麵抬頭看她們。

及至前廳，李月明便看到一旁站著的長風，和一位身著官服的大人。

長風也看到了李月明，趕忙行禮道：“長風拜見夫人。”

李月明微笑點頭，“起吧。”

然後轉頭望向廳內的另一人，說道：“想來這位便是指揮使大人了，不知大人到來，有失遠迎。”

周煜看著眼前的女子，印象中胖胖的小臉變得尖尖的，秀眉纖長，圓滾滾的身子也抽條起來，高挑豐盈，舉止端莊，渾是一個京都貴女，隻那雙眼睛，還似小時候那般，含情含笑。

“大人，大人，”

李月明看著眼前呆愣愣看著自己的指揮使大人冇甚惱怒，倒是有些好笑，那一臉癡愣的表情配上那貴氣英俊的臉，實在有些違和。

倒是一旁的長風微眯著眼睛，他就說哪裡不對，原是這指揮使大人，一早打的主意便不是見督主，而是……見夫人。

這……要是讓督主知道他把人放進來，長風打了個寒戰，後背咕咕的冒著冷汗。

“月……”周煜神情有些慌亂，站起來道，“周煜失禮了，夫人恕罪。”

李月明望著眼前的少年，有股說不出的熟悉，“周煜？”

周煜會心一笑，“是周煜。”

李月明眼睛都亮起來了，起身圍著他轉了一圈，“你真是周煜？小白臉周煜。”

周煜寵溺的看著她，糾正道：“是周煜，不是小白臉。”

李月明不理會他，“你怎會當上錦衣衛指揮使？你小時候那麼弱。”

“我小時候哪裡弱，是你小時候太胖了。”

李月明嘖嘖稱奇，“真想不到，你居然會成為指揮使，我一直以為你會是個文官。”

“怎會？我父親，祖父，都是為國效力的武將，我怎能棄武從文。”

李月明想到他的家世，讚同的點點頭，“這倒是……”

周煜看著眼前的李月明，寵溺的想要順順她的腦袋，又想到現在的身份，剋製的收回手，“你……怎會……”

李月明知道他要說什麼，“怎會嫁給栗青嗎？緣分吧。”

她冇有對他說實話，思及此，周煜眼神一暗，看了一眼杵在那的長風，小聲說道：“他對你如何？”

李月明突然想到大婚當夜他差點掐死她，而後又想到昨夜他抱著她出密道，露出一絲笑意，心裡有絲絲甜蜜，“挺好的，你瞧，我都胖了。”

周煜冇有忽視她的停頓，看著她一把就能掐斷的腰，實在冇有看出哪裡胖了，“你若……可以來尋我。”

他想說的是，你若有苦衷，你若過的不好，你若……想和離，都可以來尋我。

李月明莞爾一笑，她說她過的好，誰都不信。

“我過的真的很好，你不必擔心，倒是你，若我冇記錯，比我還長一歲，可娶妻了？”

周煜一頓，眼底浮現一絲黯然，隨後又明朗道：“還冇，大丈夫何患無妻。”

李月明想到周煜的家世，榮昌伯府的嫡子，再看看這長相和氣度，讚同的說道：“京都貴女，任君挑選，想來你跟伯母都挑花眼了。”

周煜笑了笑，冇有說話。

熟人見麵，李月明甚是高興，兩人說說笑笑好不熱鬨。

長風看著麵若無人的兩人，再看看噙著笑的玉竹和傻紅露，後悔昨日怎麼冇誆長濟來跑這趟差事。

這督主怎的還不回來？錦衣衛指揮使不來則已，一來就要偷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