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意襲來,折騰半晌的李月明有些睏意,方纔還在栗青胸膛的手緩緩下滑,枕著栗青胳膊的那顆腦袋越來越沉,不一會,便徹底睡了過去。
栗青看著漸漸熟睡的李月明,胸中有些說不明的意味,往日這張床,這張被,他從來都是深夜躺下便睡,天不亮起來便走。
對他而言,這裡隻是個休憩的場所,而今,卻莫名的讓人有些眷戀。
栗青不知何時也睡著了,鼻息之間陣陣的女兒香,玄色衣襟上蔥白的手指,胳膊上還負擔著一個時不時會蹭兩下的小腦袋,這一切的一切,讓他覺得美好且溫暖。
這些詞,之前從來都跟他冇有關係,他該是冰冷的,生硬的……
可如今,他貪戀這樣的溫暖,享受這片刻的美好。
他從冇覺得活著是好事,從小的戰亂讓他覺得死亡纔是真正的解脫,所以他隱匿著,蟄伏著,世人大多是怕死的,他不怕,已是越過許多人……
所以他才成為太子一把最利的刀。
他如今活著,全是為了報恩,可現如今,他倒是覺得,在他晦暗不明的人生裡,今晚的月亮如此照拂他,他也須得好好保護好這來之不易的、隻屬於他一人的月亮。
栗青再次醒來時,半塊身子已經麻了,他垂眸,看著昨日那在他玄衣之上的手,已經不知何時鑽到他衣襟裡。
他已經不止一次懷疑,就李侍郎那榆木腦袋和那日他見的小意的李夫人,是如何教出這姑孃的,作風大膽,倒是不惹人厭煩……
栗青動作一再放輕,試圖將李月明的手從他衣襟裡抽出來,可剛接觸到她的手臂,便發覺有些不對勁,他將手撫上李月明的額頭,這才確定,是發熱了。
“李……明兒……明兒”,
栗青試圖叫醒她,卻發現人絲毫冇有動靜,“來人,速去請禦醫。”
因著東廠緊鄰皇宮,長濟便拿著栗青的令牌一路到了太醫院,領回來的,正巧是那沈良殊的父親沈坤山。
沈坤山趕到時,栗青正為李月明敷著額頭,玉竹和紅露打著下手。
紅露一臉擔憂的看著瓷娃娃,那小臉紅的快透了,也不知督主怎麼照顧人的,剛交給他一晚,就給碰壞了,她到現在,可連碰都不敢碰呢。
“下官拜見督主,”
沈坤山來這東廠的次數屈指可數,東廠有自己的大夫,據說還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醫,為栗青所用。
是以,東廠和太醫院,基本冇有交集……
聽說那神醫去雲遊四方,這才使得東廠去太醫院請人……
“勞煩沈院判,與內子診治一二。”
沈坤山緊張的擦了擦汗,“督主言重,下官一定竭儘所能。”
栗青不再迴應,隻示意他們閃出路來,沈坤山急忙上前……
待他看清這女子的樣貌時,不由心下一驚,督主的新夫人竟如此貌美……他不敢造次,隻瞅一眼便低下了頭……
過了許久,沈坤山依舊眉頭緊鎖,栗青見狀,表情也變得嚴肅。
沈坤山此人,在太醫院名聲頗高,若他都覺得棘手,那明兒這病怕是不太樂觀。
過了許久,沈坤山收回搭在李月明手腕上的手,掏出帕子擦了擦汗,而後對著栗青說道:“督主,尊夫人這病……”
不待沈坤山說完,栗青便打斷了他:“沈院判,請移步偏廳。”
沈坤山及時止住了話,趕忙點了點頭。
待及至偏房,栗青便開門見山問道:“沈院判,內子的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