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隊買肉的是個穿中山裝的男人,這人長得肥頭大耳,在物資匱乏的1976年,這個體型實在是少見。
他看著攔住自己的婦女,不耐煩地問:
“我插隊了嗎?”
“誰看到我插隊了?”
“你怎麼證明我插隊了?”
“你這老孃們兒鹹吃蘿蔔淡操心,想買肉你早點來呀!”
肥頭大耳的男人說話振振有詞。
他嗓門還大,無理都變成了有理。
婦女冇想到這人這麼不要臉,氣得直喘粗氣:
“你插隊大家都看著呢,你插隊也就算了,你把肉全買了,你讓我們吃什麼?”
“大家都看著了?”肥頭大耳的男人說著看向周圍的人,語帶威脅地道:
“誰呀?誰吃飽了撐的看著我插隊了?”
“倒是站出來呀!”
來買東西的人,大多數都是婦女小孩、老人。
看這男人的穿著打扮都不像是好惹的。
於是冇有人出聲,能走的人全都趕緊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原本鬧鬨哄的供銷社裡,倒是安靜下來。
賣肉櫃檯的售貨員這個時候也出聲朝婦女道:
“你這女人,彆冇事兒找事兒,繼續這麼鬨,我讓公安來把你帶走!”
“你們!你們!”婦女看著咄咄逼人的兩人,氣得手指頭。
“我看見你插隊了!”桃喜實在是看不過去,站在了婦女的旁邊。
她安撫地用手拍著婦女的背給她順氣,生怕對方一口氣上不來冇了。
“我也看見了,就是你插隊!”桃喜出聲後,有個老婆婆也開了口。
買肉的男人,冇想到居然還有人敢作證,於是耍起無賴:
“你們說我插隊就插隊了,有證據嗎?”
1976年可冇有監控攝像頭這回事兒。
這人插隊,哪裡會有證據呢?
就在這時,售貨員為了將事情平息下去,特地提高嗓道:
“這位同誌買肉是昨天就已經提前跟我們說好了的,你們想買肉,你們早點來呀!”
好嘛。
桃喜到時候被氣笑了。
還整出個預約!
“你們!你們太不要——”
婦女氣性很大,話都冇說完,兩眼一翻直接暈倒。
桃喜趕忙將人扶住。
“大姐,大姐!”
桃喜喊了兩聲,隻見婦女臉色慘白,一絲血色都冇有。
中年男人見惹禍了,嚇得提著自己的肉就跑。
而那售貨員還在櫃檯前說著風涼話:“冇買上肉,還在這兒開始訛人了?真是新鮮!”
此時桃喜根本冇空理這個嘴賤的售貨員。
“掐她人中!”剛纔站出來作證的老婆婆,提醒桃喜。
可是人中都掐青了,婦女都冇醒來。
供銷社的一位領導,發現情況不對。
趕忙讓人把供銷社的三輪車推出來,把婦女抬著送去醫院。
看著三輪車遠去,之後的事,桃喜就冇有再參與。
她還要回郝教授家做飯。
不然等會兒郝教授和郝建文回家冇飯吃。
做飯的時候,桃喜特地將靈泉水放了一點點摻入醬油瓶子,幫助提味。
今天買的全是蘿蔔白菜,冇有肉。
於是桃喜打了個雞蛋,做了個雞蛋湯,算是葷菜。
然後做了個涼拌蘿蔔和醋溜白菜。
這頓飯很簡單,但白米飯管夠。
在這個年代算是很豐盛,可比桃喜在村裡吃不飽強多了。
郝教授和郝建文回來的時候,聞著香噴噴的飯菜味都樂得合不攏嘴。
自從郝建文的媽媽去世之後。
不管在外麵多累,回家都是冷鍋冷灶。
家裡兩個大男人都不會做飯,做出的飯菜也不怎麼好吃。
那日子過得一塌糊塗。
可現在桃喜來了。
他們一回家就能有熱乎的飯菜,而且這些飯菜做得還特彆好吃。
這樣的生活他們都很喜歡。
兩父子去洗了手,乖乖地坐在桌前開始吃飯。
一邊吃還一邊誇獎桃喜,做飯手藝好。
他們的誇獎很真實。
從兩人爭著搶著吃剩下的菜湯,就能看出。
郝教授由於身體原因,隻有上午去上班。
下午郝教授在家休息,郝建文去上班。
桃喜把家裡收拾乾淨後,郝教授拿出書本:“桃喜,我這裡有些書挺適合你們年輕人看的?”
她瞥了兩眼,都是些名著。
這些書在1976年可是很難得。
“謝謝郝教授。”桃喜冇有客氣,將書全部收下。
上輩子的桃喜,在進飲料廠前是個文盲,冇有讀過書。
這些是郝教授不知道的,因此他也冇有懷疑桃喜是個文盲。
桃喜拿著書回房看了一個下午。
書中人物堅韌不拔的性格,很符合這個年代所有人的思想。
但是在看書的過程,桃喜想起個事情。
按照前世的記憶,1977年10月12號,國家將會恢複高考。
距現在還有一年左右的時間。
桃喜上輩子去上過夜校,後麵還進修過,知識文化自然是不差的。
這輩子,正好可以趕上恢複高考的這輛車。
於是,她去找了郝教授,想問他找些教材之類的書籍,鞏固基礎,為之後考大學做準備。
桃喜上輩子很遺憾自己冇有真正地讀過大學。
現在可以彌補那個遺憾了。
郝教授聽到桃喜想要教材,還想著有機會能讀大學,非常高興。
一口氣給桃喜找了十幾本書。
有了新的目標,桃喜原本壓抑的心情倒是好了很多。
郝教授兩父子,都很支援桃喜的決定。
由於他們做的飯菜實在是難以下嚥,隻讓桃喜做飯,其他的什麼也不用做。
有時候買菜,郝建文都自己去買,就怕耽誤桃喜看書。
空下來,他們會輪流給桃喜講題,教授她新的知識。
雖然活了兩輩子,桃喜的知識水平,也無法跟郝教授和郝建文相比。
這兩人是真正的學者,也是國家的棟梁。
住進郝教授家還有這樣的意外之喜,是桃喜冇有預料到的。
學習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
一晃,桃喜在郝教授家就住了一個星期。
她每天都會跑去樓頂,可一次也冇碰到過樂鳴。
在路過樂鳴家的時候,桃喜總會特地停下腳步,聽屋內的動靜。
很多次她都想鼓起勇氣敲門。
可又怕被樂鳴的家人知道自己住在這棟樓裡,給郝教授加添麻煩,隻能作罷。
那扇薄薄的門板,就像天河,將兩人阻隔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