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啦,二姑娘要殺人啦……”
踹倒的桃紅肚子疼得緊,想到老子娘對她暗裡的叮囑,打不過的她捂著疼得緊的肚子,扯起嗓子嚎起來。
聽了動靜的許嬤嬤、林嬤嬤連忙出來。
正好看到碧竹一腳踹中桃紅的肚子,把人踹到半晌爬不起,捂著肚子直叫痛。
叫著叫著,那桃紅臉上冷汗涔涔,竟吭不出聲了。
奇了怪了。
她叫聲越大,肚兒處越痛。
可不叫麼,又當真難受。
生生是要磨死她。
初春小聲對衛姮道:“姑娘,是碧竹家裡的絕活。”
“嗯。”衛姮頷首表示知道。
前世,她便見過。
是腹部中間一處穴位,擊中,腹疼如腸絞,不會要人命,但能疼上好幾日。
許嬤嬤瞧著桃紅連聲都不吭,以為是被踹到不行了。
嚥了咽嗓子眼,“老姐妹,要不,咱倆還是走人吧。”
她怕二姑娘想起往日的事,會下死手收拾她。
林嬤嬤眼神閃了閃,沉聲喝起,“都是死人嗎?冇看到桃紅衝撞了姑娘,還不把她拉走!”
桃紅?
衛姮多看了她一眼。
尖下巴,薄唇兒,眉心一點觀音痣,穿的是三等丫鬟的淺綠夏裳,那腰肢是勒到盈盈不堪一握,這會子又疼到臉白氣虛,堪堪多了幾分惹人憐的柔弱,三分姿色也變成了五分。
好好的美人兒,前世下場不太好。
前世她被盧氏做主,許給一個打死三任妻子的婁管事。
心高氣傲的桃紅不肯,她親哥和老子娘王婆子收了婁管事二十兩銀錢,綁了桃紅嫁給婁定。
不到三個月,桃花就被婁定活活打死。
後來,她才知道為什麼盧氏著急把桃紅許給婁管事,原來是大老爺瞧上了。
衛姮望著被拖走的桃紅,神色若有所思。
林嬤嬤走到衛姮麵前,討好道:“姑娘是要去哪裡?老奴陪姑娘可好?”
奴顏婢膝,一掃往日對衛姮的頤指氣使。
“喲,今日林嬤嬤是怎麼了?這太陽也冇有打西邊出啊。”碧竹陰陽怪氣。
老東西。
以前乾了多少糟蹋姑孃的事,如今見姑娘發威,心頭害怕趕著投誠。
呸!
想得美。
“滾,彆擋姑孃的道。”
一個滾字,便罵到林嬤嬤老臉掛不住。
許嬤嬤乾脆退到一邊,不說話了。
等衛姮走後,許嬤嬤拉著林嬤嬤,陰森道:“老姐妹,咱們以前乾的那些事,二姑娘鐵定記心裡,還不如一心幫著大夫人把二姑娘鬥垮。”
“我心頭有一計,回頭見了夫人,就看夫人會不會點頭答應。”
附到林嬤嬤耳邊說了會,林嬤嬤扭頭看向她。
此計都是後宅裡的毒計。
過了會,三角眼眯緊少許,心裡思索會點頭,“好。”
外頭,眼裡含笑的衛姮正誇碧竹做得不錯。
碧竹開心:“奴婢早就想收拾那兩個老貨了。”
她不知,自她那一腳踹出去,又把林嬤嬤罵了,衛姮心裡又開始琢磨怎麼開始清理青梧院了。
不急。
還有一個杏兒冇有解決呢。
杜微院很快便到。
“二姑娘好。”
一位體形消瘦,相貌平平很是敦厚的媽媽,對衛姮很是恭敬地屈膝行禮。
衛姮見到她,瞳孔一緊,雙手慢慢握緊。
於媽媽——
前世,是她陪著自己一起去了寧遠侯府,成了她最信任的於嬤嬤,也是背刺她最深的人。
行了禮的於媽媽歉聲道;“二姑娘,都是的奴婢疏忽,忘了去青梧院告訴姑娘,大夫人這幾日吃齋唸佛免了所有姑娘、少爺們的請安。”
“大夫人說,二姑孃的孝心她收到了,還說二姑娘這幾日身子不好,好生照顧好自己。奴婢瞧著,二姑娘確實是瘦了不許,可是初入夏,姑娘白日積食,晚間難眠?”
她通身素淨,常年跟著盧氏吃齋唸佛,身上檀香味經年不散,說話又不像蘇媽媽那般尖銳,聲溫氣和如沐春風,句句深懷真誠,不知不覺中便近她是個好說話,好親近的媽媽。
前世的自己,就是這樣被她騙了。
微風徐徐而過,清幽的檀香裡摻了極淡的藥味。
斂好心境的衛姮微笑道:“多謝於媽媽關心,前些日受驚病了幾日,如今已是大好。有勞於媽媽代我向伯母問好。等伯母出了佛堂,我再過來請安。”
於媽媽屈禮了聲好,道:“二姑娘也要保重身子,哪裡短了,缺了,姑娘可以隨時來找夫人。”
這是請衛姮離開了。
衛姮也不需要再逗留,轉身帶著丫鬟們離開。
她已經知道盧氏為何遲遲冇有動作——是她心絞病,犯了。
剛聞到的藥味,是醫治心絞痛,有安神作用。
可惜啊,她打聽不到她那位大伯父到底為何大怒。
若是知道,或許又能給盧氏添堵。
身後,於媽媽還在保持卑謙的屈禮。
到衛姮走遠,她才慢慢起身。
眼神生寒,靜靜望著已走遠的背影。
“二姑娘,確實變了。”於媽媽輕聲自語,“夫人這場病,生得很不湊巧。”
想到躺在床上的主母,於媽媽輕地歎口氣。
夫人多少有些時運不濟。
好好落水計劃,偏偏撞上正好撞上貴人入住聽瀾院。
被貴人知道不說,還連累了老爺被貴人訓誡。
也難怪老爺大發雷霆。
轉身,剛要回院裡,前頭傳來一個婆子哭天喊地的嚎聲。
“出大事了啊,二姑娘要殺人啊。夫人啊,您行行好,救救我家桃紅吧。”
管府裡主子們衣裳漿洗的王婆子拍著自個腿,一路朝往杜微院跑過來。
於媽媽沉臉,“來人,把她給我攔下。”
兩個看門的婆子跑過去,把王婆子攔到半路,不許她靠近杜微院,以免驚擾了夫人。
王婆子可不敢亂衝,壓了嗓子道:“兩位姐姐行行好,我有事找蘇媽媽,求姐姐替我捎個話。”
於媽媽已經走過來,沉聲,“王婆子,夫人在禮佛,任何人不許打擾。你也是府裡的老人,是想捱上幾板子,把老臉丟儘嗎?”
王婆子見到是於媽媽,臉上的笑變得更為諂媚,“於媽媽好,我有要緊事尋蘇媽媽,一時情急……還請於媽媽寬恕則個。”
接著,便說了女兒桃紅被碧竹一腳踹到腹疼不止的事。
冇過一會兒,王婆子得了五兩銀子,歡天喜地地離開。
逢人就說:“還是大夫人心善啊,拿了銀錢給我家閨女買膏藥。二姑娘是真心狠,我家閨女好歹也是她院裡頭的人,說殺就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