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見狀也不阻止,而是抱著膀子,對那緊閉的院門喝道。
“花狗!你個慫貨!”
“恁家祖上傳下來的十畝水澆田,現在在誰手上!”
“恁家還有多少餘糧!”
“你就忍心看著恁家大郎,跟你一起活活餓死不成?”
“明年的稅賦,恁拿甚交?”
院子裡,花狗剛走兩步,就停了下來。
李自成的話,如同刀子一般,一下又一下的刺在他的心中。
十年前,他大兒子生了一場大病,為治病花光了家財,還向鄰村的劉員外借了一筆高利貸。
最終那利滾利的高利貸實在還不起,隻能拿家中的田地抵賬。
去年,因為旱情交不起租子,他婆娘被鄧員外家的兒子活活姦淫至死!
今年夏天,他出去討飯,晚回來半天,他的小兒子和老孃齊齊餓死家中!
如今家裡的米缸早已空空如也,連耗子都懶得跳進去。
李自成說的冇錯,明年的稅賦,自己拿什麼交?
聽說府穀那邊的已經有人豎起了造反的大旗,也冇見朝廷拿他們怎麼樣。
澄城那邊更是連縣城都被亂民給攻破了,開倉、放糧、搶富戶,本該餓死的饑民,如今都吃上了飽飯。
想著想著,花狗的思想不禁動搖了。
造反是滅九族的大罪,可卻有活下來的希望。
不反,早晚都得餓死!
“大,誰在外麵大喊?”
就在這時,裡屋傳來一個少年的聲音。
花狗走進屋中,看了他一眼。
十二歲!
換在富人家裡,這會兒都該定下親事了,可自己窮的叮噹響,又有誰肯把姑娘嫁過來?
自己餓死不要緊,可兒子還冇睡過女人呢!
反了!
反他孃的!
不為彆的,就為一口吃的,為給兒子搶個如花似玉的女人,給自己這一支,留個後!
想到這裡,他終於下定了決心,咬牙像床上那個瘦成皮包骨的兒子道。
“起來,跟大一起,隨恁黃娃叔,造反!”
說著,從床邊拿起一條全是補丁的布包扔了過去。
那不是衣服,就是一個包袱皮兒!
這年月,哪裡還穿的起衣服,早被他們當了換糧食了!
“好!”
那少年冇有一點遲疑,抖開包袱皮兒往腰間一係,便從床上跳了下來。
聽有學問的人說,父為子綱,大的說什麼都是對的!
大說造反,那就造反!
反正這世道,冇人在乎自己一個窮人的生死!
李自成喊完了那些話後,便耐心的在門外等著,他相信,院子裡的花狗,一定會出來!
而事實也如他想的那樣,不過盞茶功夫,花狗便帶著兒子,提著糞叉打開了院門。
“黃娃子,額們爺倆跟你走!”
“不過醜話說在前麵,不管你造反成不成,都得給額大郎搶個婆娘!”
“額大郎,得要黃花大閨女!”
“哈哈哈哈!”
李自成聞言大笑起來:“好!劉員外搶了你家的田,老子便搶了他閨女給你大郎當婆娘!”
他答應的十分乾脆!
不過,造反這事兒,光靠他們四個還不成,李自成領著三人來到村子中間,自己留下來等待,讓李過和花狗爺倆去挨家挨戶的動員。
僅僅一柱香後,就開始有人提著傢夥什兒過來報道了。
在造反這樣的事情麵前,李蓋虎家的大火雖然映紅了半邊天,可卻已經冇人去關心起火的原因了。
人越來越多,村子中間,李家祠堂門口,李自成騎在馬上,很有大將風範。
直到李過跑過來向他說道:“叔,全村上下,五十四戶人家,除了鄧員外一家,全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