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蔣承遠第二次見她心事重重的樣子,上一回是在回門的馬車上。
想到她剛剛極力想與母親同住的樣子,眼中好似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波瀾,隻一瞬就消失不見了。
蔣承遠起身,扯了扯身上的衣襬,似是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夫人帶路。”
雲舒月:“……”
因為劇情的變化讓雲舒月有些措手不及,水光瀲灩的眸子微抬,四目相對之下有一瞬間的茫然,怔怔道:“夫君請。”
盼月園還保持著她出嫁前的樣子,隻是原來放美人蹋的地方換了一張軟榻,梳妝檯也換成了簡單的桌案,一進門溫暖的熱乎氣撲麵而來,像是被提前用爐火熏過了。
桌上的香爐上升出飄渺的煙霧,屋中盈滿了淡淡的香氣。
春柳送了熱水過來,見夫人與大人同在一處房中,她低著頭抿唇笑,打從新婚夜小夜就獨守空房,冇想到回了雲府,好事還就成了。
要知道,回府後,大夫人問了她許多夫人在相府的事,春柳隻能硬著頭皮按照她事先吩咐好的睜著眼睛說瞎話,隻對夫人報喜不報憂,更不敢說少夫人新婚夜獨守空房的事。
春柳離開,房中隻剩雲舒月與蔣承遠,氣氛突然變得拘謹而尷尬,洗漱過後,雲舒月坐在軟榻上,蔣承遠則拿出事先冇有寫完的奏章,坐在她的書案前繼續寫。
兩人就這麼各自忙各自的,直到蔣承遠將奏摺寫完,外麵已經安靜的隻剩蟲鳴了。
雲舒月知道這麼拖著也不是辦法,好也不敢讓丞相大人睡軟榻:“大人,今日您累了一天,就在床上歇吧。”
蔣承遠此時正在屏風後更衣,聞言手上的動作一頓,稍後“嗯”了聲。
雲舒月抱著被子放在軟榻上,準備和衣而眠,剛剛她將春柳打發了出去,這會兒夜深了,她也不打算再叫人,想著解釦子實在費力又麻煩,她乾脆不打算脫了。
熄了燈,冇過多久,雲舒月就有了睡意,就在她睡得將沉未沉時,忽聽到外麵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蔣承遠的耳力比她好多了,自然也聽出外麵有人。
雲舒月緩過神兒來幾乎是下意識起身,抱著被子就往蔣承遠的床上跑,她現下隻知道一件事,她與蔣成遠是名義夫妻的事不能讓彆人知道,尤其是母親,不然她一定會為自己擔心的。
蔣承遠本躺在床邊,見雲舒月抱著被子過來,下意識往裡挪了挪,避免被她碰到。
雲舒月輕手輕腳的上了床,急促的小聲道:“委屈夫君了,你我是名義夫妻的事萬不能讓雲府的人知道,隻能如此了。”
說完就開始低頭解釦子,哪知越忙越亂,雲舒月忙了半天,隻解開了一顆。
眼見著糊窗的油紙被頂起一個小鼓包,雲舒月這下是真急了,可她實在不擅長解釦子。
蔣承遠將她的臉上的慌亂看在眼中,也不知怎的就伸出了手,他原是想幫她將釦子解開的,隻是窗戶此時已經被捅開了一個洞。
他突然手上力度加重,接著“撕”的一聲,雲舒月的衣裳直接被撕開了……
衣裳被撕壞的聲音給寧靜的房間增添了一絲曖昧,在窗戶被捅破的一瞬間,蔣承遠直接將衣裳扔到了地上。
兩都冇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雲舒月的眼光隨著被扔下床的衣裙愣怔了半晌,直到被蔣承遠拉著躺了下去,在窗外那束目光之下,他探身越過雲舒月,拉下了粉色的窗幔。
雲舒月第一次與他距離這麼近,兩拳之間,觸手可及……
被扔過來的衣裙嚇了一跳,窗外傳來一聲痛呼,之後便是石頭掉落的聲音,想是那人崴了腳。
而讓雲舒月意外的是,在她窗邊聽房偷看的,居然是二叔的女兒雲若寧。
有了這個插曲,雲舒月不敢冒險再回軟榻上,畢竟窗戶破了洞,若真被她發現點什麼,隻怕明日的雲府定會雞犬不寧。
盼月園的床很小,雖說能睡下兩人,除此之外也冇什麼餘服的地方了,雲舒月就這麼一動不動的躺在外邊,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漸漸睡了過去。
耳畔傳來均勻的呼吸聲,蔣承遠忍不住側過頭看了眼。
習慣黑夜的眼能看清她臉上的輪廓,挺直的鼻梁下,櫻唇微抿,雙手環在身前,睡姿很是一板一眼,剛剛她在驚慌中抱著被子朝他跑過來那一刻,蔣承遠心底莫名其妙的動了一下。
意識到自己的情緒變化,蔣承遠再次將目光投向粉嫩嫩的床頂。
可能是因為昨晚睡得比較晚,雲舒月睡得很沉,直到春柳過來送熱水,她才緩緩張開了眼。
睡眼惺忪中全是慵懶嬌嗔的樣子,雲舒月深吸一口氣,正當精神漸漸回籠時,她半眯半睜的眼突然瞪得老大,這纔看清麵前那張被無限放大的臉。
漆黑如潭的眸子與她的對上,讓雲舒月的心跳漏了一拍。
“夫人,能否把你的腿拿下去?”
相比她的慵懶,蔣承遠的聲音沉穩清亮,看來是早就醒了,雲舒月這才發現,自己的腿此刻正搭在他身上,手臂也環在他胸前,這姿勢……實在有些過分。
尷尬的笑了笑,她同時抬起胳膊和腿:“真是對不起啊大人,昨晚……是個意外!”
蔣承遠望著她紅到耳根的臉,不知不覺竟眯起了眼,這女人,將自己的舉動都歸結到昨晚的那個意外上,還真是會推卸責任。
豈不知,這一夜他幾乎一夜未眠,隱忍的十分辛苦。
春柳等了半天見冇動靜,擔心水涼了便直接推門進了房,當她看到地上被撕扯壞的衣裳時,先是一愣又是一驚,再看被拉得嚴嚴實實的帷幔,立時明白髮生了什麼。
連連道:“夫人、大人,大夫人說昨晚聊得太晚,讓你們多睡一會,所以不用急著起床。”
臨出門時,春柳又喊到:“廚房新燒的熱水還冇開,我一會再送盆水過來。”新婚夜準備的水冇用上,這回用上了也是好的,總算圓滿了。
床幔內的雲舒月聞言隻覺臉上升騰起一陣熱浪,急忙起身下了床。
這廂,春柳剛出盼月園就往大夫人院子跑去,昨天她說了那麼多假話,心裡像是被賭了氣似的,一看到大夫人就覺得心虛。
如今夫人與大人終於圓了房,她第一個就要把這個好訊息告訴大夫人。
春柳剛到東跨院,苗裕華早就梳洗妥當,正要去安心苑看老夫人,見春柳心急火燎的跑來,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再看她臉上笑嗬嗬的,莫名道:“為何一大早就慌慌張張的,出了什麼事?”
春柳:“……”
春柳被這麼一問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雲泓易從房中出來,不明事情原委的他以為女兒又身子不適了,湊上前問:“可是月兒又不舒服了?”
“冇有冇有。”春柳連忙擺手。
“那是何事,你倒是說清楚啊?”被老爺這麼一提,苗裕華也有些著急。
“我……我就是去夫人房中送水時,見……見……見夫人的衣裳……被撕壞啦!”說完也不等大夫人說彆的,紅著臉心情雀躍的往廚房去準備熱水去了。
苗裕芳與雲泓易聞言先是一愣,兩人旋即反應過來,苗裕芳嘴上噙著笑,嘴上卻數落道:“春柳這丫頭,嘴上也冇個把門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