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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慈慶宮正殿內,朱翊釴聽著黃通彙報給自己的訊息,不時的頻頻點頭,白糖的價格現在在京畿地帶,已經讓張維賢手下的掌櫃們給炒到了一斤白糖二十四兩白銀的價格,而且還是限量在發售。

不要小看現在大明的商人的能力,各種手段可以說是層出不窮,起初還有人惦記著這白糖,想方設法的向張維賢手下的那些掌櫃打聽這白糖的來路,待查到時英國公家的產業後,依然冇有收手的打算。

直到朱翊釴讓張維賢派出幾個小旗的錦衣衛以通韃子的罪名直接抓了幾個帶頭搞事的商人後,終於是消停了些時日,但好景不長,接著又有禦史彈劾英國公張溶貪墨軍餉,張維賢縱容手下仆人橫行霸市,反正就是怎麼能讓你難受怎麼來。

英國公張溶也是個老賴皮了,你彈我,我就彈你,一時間朝堂上就京察楊博彈劾案,張溶貪墨案吵的不可開交之際,內閣次輔高拱出聲了,他上了一道讓通政司和六科都跳腳罵孃的《論泄密疏》。

不用說,這次高拱的上疏一樣被傳的滿朝皆知,高拱也在奏章中提出,自己的這次上疏肯定會流出,所以他在疏內還附了一條《大明律》中關於私泄的規定:凡諸衙門官吏,若與內官及近侍人員互相交結,漏泄事情,夤(yin)緣作弊,而符同奏啟者,皆斬,妻、子流二千裡安置。

“這可是要了那幫子人的親命了,”黃通笑嘻嘻的給朱翊釴重新滿上茶,“王爺您這招釜底抽薪,可真是結結實實的打在了那些人的七寸上了。”

“話還不能說的太早,這些個人最是會胡攪蠻纏,先把通政司的通政使給拘了,讓他亂咬一通,在讓父皇來細挑慢撿的逐個剔除,我看他徐階能接幾招。”

“小的聽說,昨兒個成國公差點冇讓皇爺的聖旨給嚇得不輕,聽宣旨的內侍說,成國公老臉都白了,”黃通閒聊的慢慢把最近發生的事給朱翊釴彙報。

能不白嗎,泄密呀,這可是錦衣衛指揮使成國公朱希忠的失職呀,當天他就大肆派出緹騎,先是將通政司的主官和副官左右通政一併抓了直接投入北鎮撫司的詔獄,連夜審問後,又將給事中王遷,陸遠誌等七個也一併鎖拿入獄。

接著又把第一個上疏彈劾楊博的出頭鳥胡應嘉給請到了北鎮撫司內喝茶,一時間京師言官六科個個瑟瑟發抖,他們知道皇帝這是來真的了,不是說皇上是個麵瓜嗎,怎麼突然這麼強硬了,一定是高拱高鬍子在使壞,大家上呀,搞他!

要知道現在的錦衣衛可不是明末以後的錦衣衛,嘉靖皇帝這個奇葩,他是極度的不相信太監的,也是大明有史以來的第二個重視錦衣衛的皇帝,在嘉靖朝,北鎮撫司的權利完全達到了他的前輩和後輩所不能企及的地步。

嘉靖皇帝二十多年不上朝,一心躲在南苑修仙嗑藥,而天下諸事依然儘在掌握之下,靠的就是北鎮撫司這條朝廷鷹犬,東廠都得見了繞路走,除了洪武朝和永樂朝,錦衣衛曆任指揮使什麼時候有這麼神氣過。

現任的錦衣衛指揮使成國公朱希忠,那可是經過嘉靖皇帝好好調教過的,辦起事來,那叫一個雷厲風行,管你是通政司三品大員,還是給事中七品國家棟梁,到了北鎮撫司,全都得給我乖乖的老實招來。

朱翊釴輕聲跟黃通細語道:“讓人帶話給成國公,把臟水往徐階及其同黨身上引,記得找個機靈點的去辦事,事泄,你可知道後果的。”

“王爺放心,奴婢曉得,若泄,乃是奴婢一人所為,奴婢必隔日暴斃於室!”

“也無需這般,你乃本王之親信,本王自然會護你周全,去吧,”揮揮手讓黃通下去。

就是事情泄露,朱翊釴也不可能就讓黃通自縊的,朱翊釴也就黃通這一個心腹了,從小到大這麼多年下來,重新培養一個著實不容易,大不了就讓黃通先去鳳陽府給太祖守幾年陵,等風聲過了,在調回自己身邊。

反正守皇陵這一招,保護失權太監最是再好不過的安排了,屢試不爽,乃是各個大太監們最後的一道防線了,大臣們雖然恨得牙癢癢,怎奈太監是皇帝的家奴,外臣處置不得,再說為太祖守陵,誰敢反對。

徐府書房內,徐階徐璠父子二人正眉頭微皺,隆慶皇帝的這一招真的是讓徐階猝不及防,他是真的冇有想到,以往怯弱的隆慶給他突然來這麼一手,打亂了他的佈置不說,還把通政司和幾個給事中給搭了進去。

他主持內閣這麼多年,靠的就是通政司訊息的傳遞和六科言官的亂咬攀附,而他自己則是謹小慎微的當和事佬緩和局麵,往往背後陰人,完事了被陰者還得忍著噁心來感謝他高抬貴手。

“父親,司直的上疏,還遞交嗎?”

徐階眼神一橫,像看傻子似的望著自己兒子,“你叫司直且先緩緩,風大,不可亂舞!”

白交你這麼些年了,這點眼力見都冇有嘛,現在你還敢接著上疏彈劾高拱,北鎮撫司的番子就敢在第二天上門直接給你請到詔獄去喝茶,冇見胡應嘉到現在還冇出來嗎。

“父親,克柔進去了,我怕他……”

“放心,克柔這人,老夫還是信得過的,老夫怕的是其他人遭不住拷打,把線往老夫身上纏,”徐階長歎了一口氣,“這元輔之位,老夫怕是要退下來了。”

徐璠見自己老父親像是有致仕的打算,忙勸道:“父親不可灰心呀,想嚴嵩當權時,什麼手段您冇見過,如今高拱不過爾爾,父親何必如此!”

“哼!”

徐階看著自己兒子徐璠直搖頭,“璠兒,你終究還是太年輕了,不知道此間凶險呀!”

“為父能在先帝時和嚴嵩鬥,無非是靠的先帝的製衡之道而已,等到先帝對嚴嵩失去了耐心,為父依然還是小心謹慎,不敢公然的站出來打擊嚴嵩父子,你可知為何?”

“因為,嚴嵩的所作所為,全都是受了先帝的指示在辦事,隻有先帝一人纔可以定嚴嵩到底是奸還是忠,你看看如今的高拱,你看出了什麼?”

“似與嚴嵩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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