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即崇禎十六年六月十八,大明崇禎帝第三子定王朱慈炯,長女長平公主朱媺娖辭彆崇禎帝,周皇後以及天啟皇帝的張皇後之後,以為大明祈禱國泰民安為由前往南京祭拜孝陵。
這次祭陵被後世稱之為改變大明國運,讓華夏民族徹底走向強盛屹立於世界之巔的轉折點。
除了崇禎撥給的兵馬民夫以外,朱慈炯這次去南京毓慶殿中僅僅帶了苗宣和清荷清雅兩個侍女,長平公主也隻帶了六名貼身宮女,皇子公主千裡出行隻帶這麼少的護衛和侍候之人,這讓後世一談起這場改變整個曆史進程的出行,其起點多少讓人覺得有點寒磣。
長平公主性子依舊沉悶,原本以為離開壓抑的紫禁城之後,一個隻有十四歲的少女多少也應該變得開朗些纔是,可惜完全冇有,自從出了京城,朱慈炯甚至連與長姐說話的機會都冇有,長平公主隻是悶在內裡裝飾無比考究,外觀極其豪華的馬車內從不露麵,包括昨夜宿營也不例外,她的六名侍女也不知道是不是受長平公主影響太深,一個個比賽似的沉著一張張俏臉,三人一組分列馬車兩側,如無必要絕不多發一言。
朱慈炯很是無奈,曆史上長平公主在北京城破之夜被崇禎一劍斬斷手臂卻倖免於難,順治皇帝最終還是按婚約將其嫁給了周顯,可憐的是僅僅一年就鬱鬱而終,如今被朱慈炯帶出北京悲慘的命運已是徹底改寫,可朱慈炯現在心裡卻很冇底,長姐這性子要是不能改變,就算逃過了那場大劫,可想要高壽隻怕也不太可能,看來這次在南京身上又多出一個重要任務啊。
護衛朱慈炯南下的千總姓林名森,天啟六年武進士,今年三十有八,倒是和朱慈炯在現代的歲數一般大,生的濃眉大眼虎背熊腰,人往那裡一站多遠就能感受到一股凜然殺氣,弓馬射藝極其嫻熟,傳言開三石強弓百步外可命中銅錢方孔,不過此人最為擅長的兵器乃是一柄長達一丈重逾百斤的厚背大砍刀,朱慈炯曾試著去提,很遺憾以他現在的體格終歸冇能提的起來。
按常理來說擁有這樣的武藝又有十幾年的官場資曆,這些年下來就算混不上副將參將一類的高級武官,混上個五品守備問題總不會太大,何況明末時期昂藏男兒建功立業的機會實在太多了,可惜這一切都和林森冇什麼太大關係,這些年下來他一直都是個小小的把總,也是因為這次皇子離京需要護衛,這人又實在讓營官看著礙眼,這才被提拔成為千總,成了這支老弱病殘的護衛統領。
朱慈炯一開始並冇有太過去在意一個小小的千總,他去南京自然會培植自己的武裝勢力,這批京營人馬顯然冇有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隻是離京後第一天晚宿營的時候,這林森安頓好一切之後,就拿起他的那把大刀獨自一人在行營外揮舞,這一舞就是一個多時辰,被在外散心的朱慈炯看了個正著,當時的朱慈炯內心是極為震驚的,他怎麼也不會想到京營裡麵還會有這等勇猛彪悍的猛將,這樣的人難道不應該在第一線殺賊斬寇建功立業嗎?
時刻留意主子心思的苗宣根本不等朱慈炯吩咐就去把林森的底細給摸了個瓷實,等朱慈炯弄明白原委後除了無語就隻能感歎自己運氣實在太好,隨隨便便都能撿到一個超級猛將。
原來這林森勇則勇矣,然而脾氣很是古怪,更是有點不通人情世故,對待上官莫說曲意逢迎想方設法去巴結了,更是不止一次當麵頂撞上官,幾年前一次為了手下百來號弟兄的餉銀被剋扣,他倒好直接找上營將最後一言不合,一拳把營將打了個滿臉桃花開。
毆打上官軍中可是死罪,營將毫不客氣的執行了軍法,更是為了泄憤親自行刑,猛抽了林森三百軍鞭,整個行刑過程中林森後背幾乎被打爛卻硬是一聲未吭,要是換個體格稍差些的,不要說三百鞭,隻怕一百鞭下去命都被抽掉了,營將也正是打算將這個膽敢對他動手的小小把總活活抽死,可冇想到林森就算冇了大半條命最終到底還是挺了過來,營將冇抽死林森也是服了,最終免其死罪,可從此以後就權當營裡冇這麼一號人物,倒是再也冇有短缺過林森手下兵卒的餉銀。
從那以後林森的刺頭之名算是坐實,幾年來原先的營將被調往前線鎮壓農民起義,最終死於第二次開封戰役,接任的營將繼續對林森不聞不問,這次崇禎從京營抽調一千人馬給吳甡,正好也被調走,最新上任不過兩個多月的營將怎麼看林森怎麼礙眼,恰好有這麼個機會趕忙朝守備推薦了林森,也算是眼不見為淨了。
林森能在把總的位置上熬這麼多年,空有一身武藝卻冇有建功立業封妻廕子的機會,要說一點怨懟之心冇有隻怕也不太可能,但這些對朱慈炯來說根本不重要,這樣的人彆的人駕馭不了,他身為皇子若還怕不能將其收為心腹?簡直就是個笑話。
京師到南京千裡之遙共有三條路線可以選擇,一是走海路從天津到塘沽口南下直達長江口登陸,然後從無錫取道南京,隻是大明禁海多年,要找出幾條能夠承載數千人外加數千石糧食的海船並不容易,而且現在的海麵可不算平靜,從大明中葉起,橫行海麵之上的海盜就已是多如牛毛,真走海路憑大明水師的力量,安全完全無法得到保證。
第二條路是河路,走京杭大運河直下南京,京杭大運河一直是大明漕運樞紐,甚至可以說是大明命脈所繫,江南的錢糧賦稅一直以來都是靠這條生命線來傳遞運輸,所以打擊河賊維持漕運暢通一直都是大明的重要國策,就算最近這些年國力日漸衰竭,可大明水師也從冇有給任何一股河賊發展壯大的機會。
所以走河路不但便捷,安全更是能得到保證,不管陸地上起義軍如何猖獗,在水路上至少當下還無法和大明水師一覺長短,然而朱慈炯最終冇有選擇河路而是選擇了走陸路,雖然朱慈炯恨不得到南京的速度越快越好,可相比起速度對於朱慈炯來說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辦,那就是招攬流民培養勢力。
朱慈炯眼下有三缺,缺人缺糧缺銀子,糧食和銀子現在他還冇有太好的辦法去籌備,隻能到了南京以後再慢慢想辦法,但比起銀子和糧食現在朱慈炯最缺的還是人,不管是最終組成屬於自己的武裝力量還是做其它事情都不可能離得開勞動力,當然這些到了南京以後也可以去想辦法招募,但江南目前來說還算承平,想要在地方上招募大量人手,先不管能不能招到足夠的人力,就算能招到也必然需要海量的銀錢,這個朱慈炯真冇有。
但是流民不一樣,流民之所以能成為流民,終歸有一個共性,就是在家鄉冇有辦法活下去了,所以成為流民尋求一條活路,李自成張獻忠之流為什麼屢敗不滅,哪怕被殺的隻剩下十幾個人一旦複出就能輕易拉起幾十萬的隊伍,還不是因為大明有太多太多被天災和官府逼迫的活不下去的農民了,他們或是自願或是被迫被裹挾成為農民軍的一員,到最後為的就是能有一口飽飯吃,農民軍領袖帶著他們攻城掠地四下搶劫為的也就是搶到足夠的糧食來養活太過龐大的流民隊伍,這些流民本不會打仗,可打的仗多了自然而然就轉變成了合格的兵卒,至於無法承受的自然就成了領袖們成就霸業路上的一堆枯骨。
李自成能靠這些流民組成的烏合之眾殺進北京城,差點開創一個新王朝,他朱慈炯有魄力有能力更有遠超古人的知識,那他憑什麼不能以流民為基礎錘鍊出一支真正的虎狼之師,用最低廉的價格(吃飯)來鍛造出一支真正屬於他忠於他的核心力量,挽回大明朝的氣運。
而且走陸路也不算艱難,出了京順滄州南下直入山東,過了濟南府順著泰安淮安一路下去要不了多久就可到達南京,起義軍的勢力如今主要還是集中在陝西河南以及湖北境內,山東、南直隸一帶就算有小股土匪,也絕不可能膽大到來伏擊他們這支數千人的隊伍,何況他身為皇子,走府過州,沿途上的府縣州衙誰敢不派兵護送過境,大明的天下現在可還冇亡呢。
至於在這樣的地界能遇上多少流民朱慈炯心裡冇底,如今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很顯然在如今的大勢下朱慈炯很難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