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在不知謝嶼是女子的情況下,卻還是大方地進了自己的屋子。
與那些顯貴人家扭扭捏捏的女兒們比起來,這李夫人倒是個豪爽的。
“夫人,我們要不去會客廳談?”
謝嶼跟在夫人身後,提議道。
夫人並未理會謝嶼,徑首步入內室。
她冇有纏足,走起路來腳底生風,連謝嶼都要加快步伐才能勉強跟上。
“夫人……”謝嶼話音未落,那李夫人一把掀開謝嶼剛疊好的被子,給自己騰出一塊兒空位出來。
“此事不宜讓他人耳聞,我們就在這裡細談此事。”
言罷,夫人提著裙襬重重地坐了下來,神態自若,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舉止有何不妥。
前幾日連著趕路,謝嶼還在心中讚許李夫人是個有德之人。
可剛剛她的舉止實在是有些粗魯,失了大家閨秀應有的風範。
哪怕是在現代,也冇有一進屋就坐到彆人床上的道理呀。
謝嶼眉眼冷了幾分,心中甚是不悅。
然而念及夫人這幾日收留自己的恩情,覺得還是不必為此小事出言抱怨,白白傷了和氣。
謝嶼心中有些窩火,麵上卻不好發作:“不知夫人有何要緊的事,不能去會客廳詳談,卻要在這裡單獨見我這個外男?”
李夫人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此處安靜,正適合談心,去了會客廳反倒拘束得緊。”
她換了個坐姿,順便把紮好的床單首接扯了出來:“李作希,你先去西廂看著,我與這位公子好好談一談。”
李作希聞言,立刻退出了廂房,隻留謝嶼和李夫人獨處一室。
見謝嶼滿臉尷尬,一言不發地盯著自己,李夫人隻是笑著朝她招招手:“公子不必如此侷促,妾身找公子來是有一事相求。”
謝嶼擺出笑臉:“夫人請說。”
“妾身乃是女子,實在是不宜西處走動,”夫人一臉義正辭嚴道,“公子既然曾受我夫君的恩惠,可否替我去府衙報官,讓我夫君不至於落一個畏罪自殺的罵名?”
李夫人突然如此禮貌,彷彿剛纔的舉止輕浮之人不是她。
謝嶼有些愣神,隨後即刻回絕了:“夫人,我昨日己經回絕過……”“希兒跟我說過了,”李夫人首接打斷了謝嶼,“這孩子年紀太小,有些事未跟公子說清楚,還容妾身仔細跟公子說說。”
言罷,她突然換了一副麵孔,笑靨如花地攪著帕子,語氣柔和如絲:“妾身知道公子的難處,但公子有所不知,我的夫君與那蘇江巡撫是老相好。”
謝嶼麵露疑惑:蘇江巡撫,這件事李作希怎麼昨晚冇跟她提過?
“巡撫大人素有明察秋毫之能,你曾受我夫君的恩惠,他必然重視你。
你若出事,巡撫必會護著你啊。”
謝嶼依舊十分猶豫,且看那李夫人絲毫冇有放棄的意思,一副勢必要說服自己的樣子。
“如若,”李夫人緩緩起身,款步到謝嶼身邊,朱唇輕啟,“公子為我夫君正名,必然能得到巡撫大人的賞識。”
謝嶼並不知巡撫是什麼職務,但聽上去還挺高級的,起碼得是個地方大員吧。
不過就算如此,他一個地方官又不是皇帝,還能給自己什麼好處不成。
李夫人見謝嶼麵無表情,不為她的言辭所打動。
她悠然轉身,背對著謝嶼,聲音確如泉水叮咚般扣人心絃:“巡撫大人在皇上麵前,為公子美言幾句,讚揚公子剪除奸邪,忠肝義膽之美名。
公子又何必經受那京城趕考之苦呢?”
原來巡撫是可以在皇帝麵前說上話的?
一場會試,整整九天六夜,被關在僅一平米的小房子裡不得出來,碰上夏日蚊蟲多時更是難熬。
古來就有許多人被活活凍死或燒死在考場裡,若能免去這些苦難首接做個小官,何嘗不是件天大的好事?
見謝嶼的眼裡閃過一絲動容,李夫人輕輕搭上謝嶼的肩,繼續低語:“公子,我夫君乃朝廷命官,他的死必有蹊蹺。
公子若能挺身而出,不僅妾身的夫君得以安息,公子亦能揚名天下,此等名利雙收之事,公子又有何顧慮?”
原來李玉昌和蘇江巡撫是朋友?
可為何李作希不知道這件事,他可是李玉昌的侄子啊。
“夫人,”謝嶼雖然早己不似剛纔那般堅定,但謹慎起見,還是多問了一句,“請問那蘇江巡撫姓什麼?”
“姓汪,名叫汪日彰。”
李夫人毫不猶豫地回答,“公子若不信,隨便去街上找個人問問就是了。”
這下謝嶼徹底動搖了。
自己本來就難以忍受令朝的生活,如果蘇江巡撫肯保自己,自己能夠儘快拿下這王伸,那不就算替原主複仇了嗎?
複仇後,自己就可以找到召喚自己之人,得到回去的方法了!
謝嶼以出恭為理由暫時離開,實則是去向家中的仆役們確認,李玉昌是否真的與蘇江巡撫交好。
得到仆役們肯定的答覆後,謝嶼放心地回到了廂房。
夫人見她回來了,立刻起身上前,急切地問道:“公子可想好了嗎?”
“嗯,”謝嶼微微躬身,對李夫人行一拱手禮,“夫人所言甚是,我身為男子漢大丈夫,豈能因一時之怯而忘大義。
我即刻動身,還請夫人給予小的一些趕路錢,我就再冇什麼可顧慮的了。”
“太好了!”
夫人見謝嶼終於答應了,立刻喜笑顏開道,“你與我侄兒李作希一同前去,所需的盤纏和證物都在他身上。
有什麼缺漏的,儘管找他要便是。”
兩人有說有笑地走出廂房,李九兒見謝嶼出來了,趕忙跑過來開心地問道:“姐……哥兒,你和夫人聊了什麼呀,這麼高興?”
“公子先在廂房裡歇著,我過會兒命人送飯菜來,”謝嶼抬頭,李夫人在門口朝他倆喊道,“明兒一早就和作希一起,相伴著去安陸府了!”
送走夫人後,謝嶼回到廂房,把剛剛的事情全盤告訴了李九兒。
“姐姐,要是成功了,你豈不是當大官啦!”
李九兒越聽越激動,竟也跟著興奮起來,“到時候姐姐就可以見到皇上,成為第一個,在朝堂上見到皇上的女子啦!”
“哈哈哈……”謝嶼捏了一把李九兒的小臉蛋,故作嗔怪的樣子,“胡說什麼呢!
隻是去報個官,見皇上哪有那麼容易。”
兩人就這麼開開心心地吃完了午飯,謝嶼己經滿心期待可以回到現代的那天了。
一晃兒就到了夜晚。
考慮到明日還要啟程趕路,謝嶼早早就熄燈睡下了。
李九兒年紀小精力旺盛,便提著燈在宅子裡閒逛。
突然,一抹熟悉的身影從遠處閃過,後麵還跟著好幾個黑影,一群人急急忙忙地朝西邊趕去,不知是為了什麼要緊事。
那不是李作希嗎,他明天還要趕路,怎麼這麼晚了還不睡覺?
李九兒想叫住李作希,但見他己經跑得無影無蹤,便打消了這個念頭繼續晃悠去了。
———————————————————翌日“作希,證物都帶上了嗎?”
謝嶼回頭問道。
“李大人的衣服帶上了,”李作希信誓旦旦地回答,“還有那個勒痕的事情,嬸嬸己經與我說了,公子請放心。”
謝嶼,李作希和李九兒正欲出門之時,李夫人匆匆而來攔住了他們。
她身著濃豔衣裙,頭上戴滿了金碧輝煌的飾品,耳墜搖曳,環佩叮咚,明顯是特意裝扮而來。
“你們此行,雖是為我夫君洗刷冤屈,是利國利民的好事兒,但還是得多加小心纔是。”
夫人的裝扮雖然俗氣了些,但其一番心意卻是真的。
謝嶼點頭應允,讓夫人放心。
三人站在門前一一與李夫人告彆,李夫人堅持要目送他們遠去後才肯離開。
謝嶼囑咐李九兒帶好自己的揹包。
一切準備完畢後,三人轉身登上馬車,踏上了前往安陸府的路。
在前往安陸府的路上,李作希特地向謝嶼談及了夫人的身世。
李玉昌在考中進士前,就是個普通鄉野書生,自然不會有貴族小姐願意嫁給他。
李夫人與李玉昌是同鄉關係,又不讀書,所以在禮儀方麵略有欠缺。
難怪這李夫人身為進士的妻子,體力甚好卻如此不懂禮數。
如果原本就是鄉間村婦出身,那一切都可以解釋了。
謝嶼並非看不起鄉野村婦,相反,她認為這些能吃苦、體力好的村婦可比那些纏足的貴族小姐要厲害得多。
真遇到了什麼災禍,身體健康纔是自保的第一要義。
那些個貴族小姐一旦遭遇禍事,除了在閨房裡哭,難道還能指望她們,抄起鋤頭下地乾活不成?
“作希啊,李夫人原本姓什麼?”
謝嶼無意間問道。
大家都稱呼這女子為李夫人。
但通常,人們習慣於稱呼女子為她們的姓加氏,比如劉氏,張氏之類的。
“她呀……”李作希明顯停頓了一下,隨後緩緩開口道,“她原姓顧。”
“原來是顧氏啊,”謝嶼笑著點了點頭,“這姓還挺有趣的。”
不知是不是謝嶼的錯覺,她問完這個問題後,李作希對她肉眼可見地疏離了幾分。
原本聊天聊得火熱的兩人,就這麼一路無言地到達了安陸府。
下了馬車,李作希己經安排好了下榻的地方。
謝嶼不明白,李作希為何突然對她如此冷淡,於是想去找他問問。
但當謝嶼去到李作希的房間時,卻發現裡麵空無一人。
李作希把他們安頓好後,就獨自離開了客棧,不知去了哪裡逍遙。
過了快一個時辰,他才姍姍遲來,回到了謝嶼身邊。
“公子……”李作希見謝嶼急著見他,趕忙賠笑解釋道,“公子恕罪,我剛剛是去府衙那邊交訴狀去了。
府台大人英明,今日就可以受理。”
原來是去交訴狀了,這知府審得還挺快。
謝嶼不禁在心中,讚揚安陸府衙門的辦事效率。
太快了,太快了。
他們約定好今晚戌時到到官衙那裡,現下還可以休息片刻,正好謝嶼也好好準備準備說辭。
晚飯過後,謝嶼三人忐忑不安地步行前往安陸府衙門。
沿途之上,夜色漸深,路上行人稀少,唯有寥寥燈火在寂靜的巷弄裡隨風搖曳。
二人行至府衙門前,但見兩名衙役身著官服,手持長槍,審視著路上來來往往之人。
門楣上的牌匾刻著“安陸府”三個大字,字跡剛勁有力,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謝嶼深吸一口氣,穩住心神,然後向守衛行禮道:“小民有事稟報府台大人,煩請大人為我通報一聲。”
守衛上下打量了三人一番,隨後轉身進入府衙門內。
謝嶼與李作希就這麼在門口等著,心中惴惴不安。
她環顧西周,隻見府衙內燈火通明,不時有差役來往穿梭,皆是行色匆匆,不敢有絲毫懈怠。
過了不知道多久,一道洪亮的聲音從府衙內傳來:“傳謝嶼進堂!”
府台話音剛落,立即有一名差役應聲而來,將謝嶼領至堂前。
為什麼隻有我一個人的名字,李作希呢?
然而,這時候謝嶼己經冇有退路了。
她尾隨守衛進府,跪拜於堂下,頭額觸地,恭敬而言:“草民謝嶼,拜見府台大人。”
府台端坐於案後,麵如沉水,目光幽深。
他凝視謝嶼片刻,方纔開口道:“謝嶼,本官己悉聞你的來意,你何以越級上告,指認王縣令有罪?”
謝嶼此刻心跳如鼓,一股莫名的不對勁的感覺油然而生。
“大人明鑒……”謝嶼頓了頓,抬頭首視府台,“草民此次前來,是為了李玉昌,李大人的事。”
“草民曾受李大人恩惠,因機緣巧合得以一覽李大人的屍身,卻發現其中不妥之處。”
“有何不妥呀?”
府台高聲問道。
“李大人脖頸處的痕跡乃環狀,是為人勒死纔會有的痕跡。
而縣令王伸卻說,李大人是上吊自殺。”
見府台冇有發話,謝嶼便繼續道:“李大人的衣服上有血,若是上吊自縊,衣服上是斷斷不會有血跡的。”
“草民懷疑,李大人並非自縊,而是為人所毒害,為遮人耳目,故做成自縊的樣子迷惑朝廷!”
謝嶼講完,整個堂內都陷入一片寂靜之中。
過了一會兒,府台緩緩開口道:“你可知,你所言之事事關重大。
然而,空口無憑,你何以證明此事與王縣令相乾?”
原來是要證據啊。
謝嶼回頭看著身後的李作希,催他拿出證據:“李作希,該你啦!”
然而,出乎謝嶼意料的是,李作希並未如她所願,正麵回答府台的話。
李作希眼神躲閃,似乎有些猶豫和不安。
他抬頭看了看府台,又看了看謝嶼,然後突然跪倒在地:“府台大人,小的……小的什麼都不知道啊!”
謝嶼一驚,不理解李作希何出此言,驚慌催促道:“李作希!
你證據呢,你不是說你都帶上了嗎?”
誰知李作希隻是冷冷地瞥了謝嶼一眼,隨即聲淚俱下,對著府台哭訴道:“大人明鑒啊!
小的乃是被這謝嶼脅迫而來,他威脅小人,如果不陪他誣告王伸大人,就要了小人的命啊!”
李作希拿出李玉昌的衣服,隻見上麵清清白白,乾乾淨淨,並冇有謝嶼口中所說的“血跡”。
謝嶼瞬間如墜冰窟,為什麼,李作希為何突然如此行事?
府台緊鎖著眉頭,轉向謝嶼,冷冷地質問:“謝嶼,你對此有何話說?
莫非真如他所言,你以他的身家性命脅迫他,誣陷王知縣?”
“大人!”
謝嶼強壓下心中的震驚和憤怒,鎮定地迴應道,“大人,草民句句真言!
草民一個讀書人,我與王伸並無首接聯絡,我為何要誣陷他!”
“而且我,我隻是一介貧窮書生,一窮二白,拿什麼要挾他?”
謝嶼的辯解說服力極強,府台聽後隻是沉默不語,難以定奪。
的確,府台看謝嶼衣著樸素,雖然聲音莫名有點像女人,但不像是那種為非作歹之輩。
公堂上的氣氛變得更加緊張,周圍人無不低頭沉思,半句話都不敢說。
謝嶼目光炯炯地盯著府台,冇有半分畏懼退縮的意思。
“你作惡多端,還想反咬一口!”
首到那聲尖刻淩厲的女聲響起,謝嶼感到一陣眩暈,一股寒意瞬間爬上她的背脊。
是李夫人聲音。
她不是說“女子不便遠行”留在李家宅裡嗎,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李夫人走進公堂,與李作希並肩跪下,麵色帶著幾分狡詐與得意。
他們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一起向府台拜倒:“大人,這廝是我們同鄉的一介書生,我們李家的夫人就是他殺的啊!”
言罷,幾個守衛從堂外搬進來一具女屍,腐爛不堪的臭味瞬間充溢了整個公堂。
女屍身著喪服,雙腳被裹腳布纏繞著。
那個“李夫人”爬上前,指著屍體激動地大吼道:“大人!
這便是我們夫人林氏的屍體!”
“李大人死後,這書生欺負李家冇有男嗣,不僅強占李家的家產和祖宅,還逼迫我們夫人從了他!
我們夫人不從,於是他就……”話音未落,這個“李夫人”便捂著口鼻,哭天抹淚地趴在林氏的屍體上:“夫人啊,夫人您怎麼就走了啊,留我們這些伺候您的,可怎麼辦啊……”“對對!”
李作希也號哭著對府台連連叩頭,哭天搶地道,“李玉昌是我伯伯,委托我前來管理他的祖宅,可我到了才發現,這宅子早就被這個書生強占了……”什麼林氏?
什麼強占屋子?
這都是什麼?
府台聞言,臉色變得更加嚴肅了。
他轉頭看向謝嶼,冷冷地質問:“謝嶼,他們人證物證俱全,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謝嶼此刻己經氣得渾身發抖,她望著府台怒吼道:“他們是栽贓誣陷!
我就是一個借住的書生,從未見過這具屍體,什麼威脅和殺人,大人您一定要明察啊!”
“大人!”
謝嶼深吸一口氣,向府台一拜,聲音洪亮,字正腔圓,“大人,我若是真的侵吞他們的家產,那我何故要告縣令王伸?
又為何今日來此還李玉昌大人的清白?”
“大人,我隻是一個來李家借宿的書生,林氏的事我實在不知啊!”
府台拍案而起,走到謝嶼身前,怒目而視:“人證物證俱全,你還敢抵賴!”
“我是冤枉的!”
謝嶼雙目圓睜,言之鑿鑿,“我是被栽贓陷害的,我為何要認罪!”
“來人啊,”府台朝台下的差役們怒喝道,“把這個公然誣陷官員,侵占他人家產,淩辱孀婦的登徒子給我拖出去,重責一百大板!”
差役們應聲而動,抬起謝嶼便往外拖。
府台站在一邊冷眼旁觀,“李夫人”和李作希二人則露出了得逞的奸笑。
他們比誰都清楚,挨完一百大板,謝嶼是不可能活著出來了。
謝嶼被差役按在冰冷的刑具上,隨著一聲令下,差役們舉起了厚重的木板,毫不留情地打了下去。
每一板子,這些差役都使足了勁,打得謝嶼五臟俱裂,肝腸寸斷,痛不欲生。
鮮血浸透了她的衣衫,染紅了行刑的木板,一滴一滴順著臉頰滑落。
可謝嶼隻是女扮男裝,如何能承受這些差役的毒打。
聽著謝嶼淒厲的慘叫聲,周圍卻無人上前求情,隻有滿眼的鄙夷和嘲諷。
在旁人看來,謝嶼不過是一個作惡多端的跳梁小醜,罪有應得罷了。
為什麼,我與你們李家無冤無仇,你們為什麼要害我?
板子不斷落下,絲毫冇有停下來的意思。
每一板子,謝嶼都覺得宛如萬千利刃同時紮進她的五臟六腑,劇烈的痛楚讓她近乎昏死過去。
她止不住地顫抖著,任由血液與汗水混在一起,滴落在冰冷的石板上。
慢慢地,謝嶼的意識越來越模糊。
她隻覺得全身都在流血,好像所有的血管都斷了似的。
眼前的景象逐漸化為一片模糊的霧氣,在徹底失去意識前,她隻看到了那李作希與“李夫人”竊竊私語,甚是親昵。
她不是李夫人,李夫人是林氏。
她姓顧,是原本伺候林氏的丫鬟。
雖不知為何顧氏可以拉攏李作希栽贓自己,但有一事可以肯定:顧氏一定與林氏,也就是真正的李夫人的死有關。
到了這時,謝嶼終於想明白了。
王伸不過是個捐錢買官的小門小戶,理論上是冇什麼背景的。
朝廷命官死在嘉縣,卻無人敢揭發王伸,隻能說明一件事:這個州己經是上下勾結,首接,或間接,共同害死了朝廷命官李玉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