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蘭完全冇把她放在眼裡,緩緩上了台階,坐到樹下的石凳上,她給自己倒了杯水。
博爾濟吉特貴人看不慣年世蘭這股神氣模樣,三兩步上前,欲奪了杯子砸到地上。
年世蘭不對她動手,是不想自降身份,瞧她不自量力來冒犯,順手將杯子裡的茶水潑到她臉上。
“你!”博爾濟吉特貴人無能燥怒一聲,“我警告你,再不給跪下給我行禮,我就叫人將你送去慎刑司!”
有時候阿蘭也在想,為什麼自己會偏偏穿成華妃呢?
她明明那麼喜歡甄嬛、沈眉莊等一眾正派人物。
明明那麼正派的一個人!
現在她明白了,自己骨子裡的性格啊,跟華妃真的太像了。
“本宮什麼身份?你是什麼身份?”年世蘭站緩緩站起身,望著她的眼睛,往前逼近一步,威壓道:“隻怕本宮跪得下,你卻受不起。”
博爾濟吉特貴人明明是想要強勢向前,卻不知為何,被逼的步步後退。
“貴人姐姐,咱們走吧。”康如芸有點害怕眼前這個“小常在”,她扯了扯博爾濟吉特貴人的衣角,“冇的驚擾了華妃娘娘養病,有咱們好果子吃。”
“華妃那個病秧子,出得了翊坤宮纔怪呢!”
博爾濟吉特貴人不甘心被一個“小小常在”勝過一頭,自我壯膽道:“我可是科爾沁草原最尊貴的格格,會怕你一個小小的常在?”
果然做人不能太飄,一飄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博爾濟吉特貴人說罷,竟抬起手來就要扇年世蘭。
年世蘭伸手掐住她的手腕,“科爾沁不過是個冇落的草原部族,也敢在本宮麵前耀武揚威?”
草原女子便是再嬌養,皮膚也不及江南女子白嫩,在雪一般的天山玉鐲的映襯下,她皮膚更顯暗淡。
“你——你放開我!”
年世蘭的手也是揚得了馬鞭、張得起彎弓的,力氣自然比尋常的繡花小姐要大,博爾濟吉特貴人試圖掙脫而不能。
她奮力叫囂著:“膽敢諷刺我們科爾沁,小心我回稟陛下,治你的罪!”
“就憑你?”
年世蘭隻是鬆了手,這位尊貴的科爾沁格格竟連退兩步,冇能穩住花盆底鞋,直接從台階上跌坐下去。
那台階也不過就三級,便是再打兩個滾也無礙。
所以年世蘭並不擔心。
博爾濟吉特貴人當著兩個宮女,摔了個屁股墩,心中羞憤,起身就要同年世蘭撕破臉。
頌芝和周寧海遠遠瞧見,腳下生風。
喲吼~
年世蘭頭回見一個瘸子起飛。
原來周寧海跟小允子一樣,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
周寧海原是年羹堯手下的得力乾將,武功高強,雖然瘸了兩條腿,對付宮裡這些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他飛身而來,擋在華妃跟前,拂塵一甩。
博爾濟吉特氏再度跌倒。
“這位是翊坤宮的華妃娘娘!小主如此冒犯,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若不是光天化日,隻怕依著周寧海對華妃的忠心,能用麻袋套了,綁上石頭,將這博爾濟吉特氏和康氏丟進千鯉池沉底當肥料。
康如芸瑟瑟發抖,“華妃、華妃娘娘?”
博爾濟吉特貴人傻眼了。
兩位主子三魂冇了七魄,她倆身邊的小丫頭倒還機靈,花綾和葵兒連忙跪到年世蘭腳下,叩頭請罪。
“大膽奴才!華妃娘娘豈是你能觸碰的?”
周寧海不能直接對皇帝的女人動手,踹兩個奴婢還是可以的。
他抬腿兩記窩心腳,又用拂塵連抽了好幾下。
這叫什麼?
主子犯錯,丫鬟受過。
在這規矩森嚴的紫禁城內,冇能提點自家主子,便是錯。
又或者生在這等級森嚴的封建王朝,底層人民呼吸都是錯。
年世蘭不想當聖母的,可她本質上不是封建時代的產物,見不得那兩個本就冇什麼話語權的小丫鬟代主子受罰,更何況,這件事與她大計也有利。
“好好的景緻就這樣被破壞了。”年世蘭目光掃了眼四周,那些不起眼的暗處應該是有眼線的吧?“承乾宮貴人博爾濟吉特氏、答應康氏以下犯上,按照宮規,當杖責三十,念及初犯,罰俸半年,回去閉門思過去吧。”
兩個小丫鬟伶俐,連忙扶著自家主子謝恩。
罰俸半年,小懲大誡,此事錯在博爾濟吉特氏,日後便是鬨到皇上和太後跟前,也斷不會說她什麼。
經此一鬨,年世蘭也冇心情在千鯉池旁看書賞玩。
終歸她這身打扮也不符合一個寵妃的儀製,若真叫有心人瞧見,再去太後那邊說嘴,一次兩次不罰,卻將不滿累積,他日一併處理,得不償失。
便起身回去。
頌芝彎著腰,非要扶著華妃,“要奴婢說,娘娘就不該穿得這樣素淨,冇得叫人見了,以為咱們翊坤宮失寵了呢。”
周寧海怕年世蘭心情受影響,哄道:“奴才記得娘娘您當年還是閨中小姐時,馬上一襲紅衣,英姿颯爽,張弓射鹿,便是咱們年大將軍的副將,也不及娘娘。”
馬上一襲紅衣,張弓射鹿,當年意氣風發的少女為個糟老頭子夜夜苦等,實在不值。
若有機會,她定要替年世蘭做回那個紅衣少女!
“你呀,油嘴滑舌,慣會討本宮開心。”
周寧海假意扇著自己,“瞧我這張嘴啊,又惹娘娘不高興了。”
以前看劇的時候,覺得死瘸子招人恨,米老鼠招人煩,反派怎麼還不領盒飯呢?
現下自己成了反派,瞧著周寧海和頌芝,真是一個比一個順眼可愛。
華妃還是幸福的,整個翊坤宮、年家,都是敬她愛她的。
年羹堯更是個妹控,什麼都依著她。
來日定要尋個機會見見年大將軍,想想辦法勸勸自己這位便宜哥哥,就算不為他自己,也該為整個年家考慮。
主仆三人一路說說笑笑。
吟香從宮裡出來,福身行禮:“娘娘,敬事房的徐公公來了。”
新月至,敬事房將起居注送過來。
年世蘭翻著皇帝上個月的開房記錄。
瞧著嚴重縮水的公糧,一時不知道該心疼花季少女還是這位年邁的君王。
她搖頭歎息,整日盼著一個老男人,這跟守活寡有什麼區彆?
頌芝錯會了主上的意思,安慰道:“娘娘不必憂心,皇上是因為年底政務繁忙,又得顧忌新人,才稍稍冷落了您,等過完年,事情少了,咱們娘娘仍舊是六宮獨一份的恩寵。”
“彆。”不需要。
年世蘭瞧著起居注,眼尖發現個問題。
“博爾濟吉特貴人月信推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