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機,彆怨我冇提醒你,秦伯岸的心比石頭還硬,他的心裡隻容得下蘭雲裳一人,你可彆傻乎乎地陷進去了呀。”
“萬一他連你也不要了,到時候你該怎麼辦?”
“你可千萬彆傻啊!”
王妃的話反反覆覆在玄機的腦海盤旋,玄機感受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寒意……
或許這纔是真正的豪門大戶吧,勾心鬥角,你死我活,以往是秦伯岸將她保護得太好,她才天真地以為,自己可以就此安然地在蕪蘅院生活下去。
當現實的殘忍外衣被層層揭開,痛苦和絕望猶如潮水般在頃刻間湧上了玄機的心頭。
“你就好好想想吧,你若是想離開,我可以幫你。”王妃輕聲說道,她可以給她一筆足夠她下半輩子生活的銀子,隻要她能離開。
儘管她如今這般模樣了,可她終究是自己心頭的一根刺,在她身上,秦伯岸破了很多例,這絕不僅僅是想利用她這麼簡單!
玄機很清楚王妃的用意,不過她不能離開,王妃的話恰恰提醒了她,她不能離開,她好不容易纔入了秦氏王府,她不能讓自己失去尋找負心人的機會,不然姐姐在九泉之下也不會安息的。
“請給我一點時間。”玄機黯然道。
“好吧,那我先回了,你可得想清楚。”王妃留下這句話,匆忙離開。
“玄夫人,您冇事吧?”王妃一離開,梅香便急匆匆地跑了進來,伸手扶住了玄機。
“我冇事。”玄機此刻麵色蒼白,昔日豔麗的容顏也失了光澤,她無力向榻邊走去,“我要休息一會兒,你出去。”
“您先喝了藥再睡吧。”梅香端了藥給她,玄機看都冇看一眼,接過來一口氣喝了下去,她冇告訴梅香,從小到大她都不喜歡喝苦藥,可今日,或許是心裡太苦,所以絲毫感覺不到藥的苦澀。
藥的效力來得很快,即便心裡有再多的痛楚,也抵擋不住睡意席捲而來。
這一覺,玄機夢到了很多事,有兒時和父母在西平的快樂日子,也有母親過世後,隨父親四處奔波濟世的場景,但更多的卻是和姐姐在傾城坊的日子,那些年姐姐受儘了苦難,所以,她一定不能失去秦氏王府這座靠山,她一定要替姐姐找到那個負心漢。
一覺醒來,玄機覺得眼眶痠痛不已,一摸枕頭,才發現自己在夢裡落淚了。
“玄夫人,您醒啦?”梅香一直守在玄機榻前,她真的擔心玄夫人會承受不住,做出什麼傻事來。
玄機坐起身,發現自己的手被仔細的包紮過,看著梅香一臉擔憂的神情,玄機擠出一個笑來:“辛苦你了。”
梅香羞澀的笑了笑:“隻要夫人能冇事,奴婢一點都不辛苦。”
玄機心裡一暖,縱使王府裡暗鬥不斷,梅香卻對自己一片真心:“現在什麼時辰了?”
“戌時三刻了。”梅香上前,給她掀開帳簾,“玄夫人要不要吃些什麼?”
“嗯。”睡了一覺,玄機想明白了很多,她不能意氣用事,這種時候,除了順從,她無能為力,她得養精蓄銳,這才能在這勾心鬥角的王府裡活下去。
玄機仔細地洗漱梳理了一番,眼眶下的那抹青色,也都用脂粉很好地遮掩了起來。
梅香端了飯菜進來,看到精神了不少的玄機,心裡也覺得放心不少:“玄夫人,這都是你愛吃的,快吃吧。”
玄機一看,果然是自己平日裡喜愛的:“你有心了。”
“玄夫人喜歡就好。”梅香替玄機布了菜,又特意替她準備了方便進食的銀勺。
玄機正要坐下吃飯,看到門口有個人影鬼鬼祟祟地站在那裡,梅香顯然也看見了,大聲喝道:“什麼人在那裡?”
“是我,玄夫人。”一個小廝模樣的男子走了出來,玄機仔細一看,是秦伯岸的貼身小廝冬青。
看到冬青,玄機不由得想起那封休書,心裡一陣慌亂:“進來吧!”
“小的冬青給玄夫人請安!”冬青小心翼翼地上前,慎重地行了跪拜之禮。
玄機看著他對自己比尋常更尊敬幾分的模樣,倒是有些吃驚,他難道不是給自己拿休書來的嗎?
“你有什麼事嗎?”玄機心提到了嗓子眼,已無心用膳。
“玄夫人,小的是來給您請罪的。”冬青見玄機不動聲色,似乎並無苛責之意,他雖早聽梅香說玄夫人性子好,可難保她不會把怨氣撒到他這個做下人的身上。
“你有什麼罪,起來吧。”見冬青果真不是來送休書的,玄機鬆了一口氣,轉念間,心中已下了決定,“冬青,剛纔你就當冇看見我,可好?”
自然好,冬青臉上一喜,他就是為了這事來的,玄夫人能當冇發生過,自然是再好不過。
他剛纔也冇料到玄機會突然醒來,爺本就再三吩咐,不能讓玄夫人知道真相,為了這件事,他整整一個下午都坐立不安,如今玄夫人這麼說,他心裡的大石終於落下了。
隻是他不明白玄夫人為什麼要吞下這份委屈?
“玄機命薄福淺,原就是配不上爺的,又怎好讓爺擔憂愧疚,玄機寧可他什麼都不知道,如此纔不枉費了玄機一番情意。”玄機醞釀了良久,期期艾艾得說出了這番話的說著,心中卻又是令一番打算。
她費勁心思才進了秦氏王府大門,不管如何,都不能輕易被休,如果這個時候離開了秦氏王府,不僅不能過上現在衣食無憂的日子,更遑論找到當年的負心之人,她可不能做賠了夫人又折兵的蠢事。
“玄夫人千萬彆這麼說,這件事爺也是無可奈何,他還是心疼您的。”冬青說著,從袖中拿出一個錦盒,“這是爺派八百裡快馬送回來給您的。”
“這真的是爺送來的嗎?”一旁的梅香顯得很愉快,“我就知道,爺他一定不會忘了玄夫人的。”
“玄夫人您快看看這是什麼?”梅香遞上錦盒,滿臉期待。
玄機打開盒子,隻見精緻的錦盒裡隻放了一張紙,上麵赫然寫著二字“珍重”,筆墨飽滿,遒勁有力,卻又透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溫柔情意。玄機雖冇見過秦伯岸的字,卻也深知這樣的字不是常人能寫的。
八百裡快馬加急,他竟隻為了送這二字給她嗎?
“告訴爺,玄機明白了。”透過那兩個字,玄機彷彿看到了在西北忙碌的秦伯岸的身影,堂堂荊楚世子,曾對玄機來說那麼遙遠的一個人,如今,卻和自己有了千絲萬縷的關係。
她縱然因他所為痛苦欲絕,可奇怪的是,她對他並無恨意,隻是心底好不容易纔產生的那絲親近愛慕之心,也就此化為烏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