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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看看,醫生們逐一診脈,得見天顏,卻感覺到陛下如慈父般溫暖。聶尚宮,陛下為何獨獨責怪於你,難道還要咱家複述一遍你的大逆不道之言嗎?奴婢可冇那個膽子,若非陛下仁慈,就憑你那番大逆不道的話,早就被五馬分屍了!”

金英讓穩婆去查,將聶尚宮最後一絲尊嚴踩在腳下。

她絕望的閉上眼睛,這比殺了她更難受!她的身體不斷顫抖,她快堅持不住了!

穩婆檢查後,卻向金忠搖了搖頭,金忠皺眉:“再檢查一遍!”

“奴婢確定,她還是清白身子,未經人事。”穩婆詳細檢查之後,得出結論。

金忠立刻讓人稟告給皇帝。

朱祁鈺還真從浩如煙海的卷宗中找到了蛛絲馬跡,宣德三年,當時的禦馬監太監全安因錯被貶謫南京,路上自殺;也是宣德三年,永安宮一宮女墜井身亡;還是宣德三年,宮中禦廚因偷盜食材被杖殺;又是宣德三年,宣宗皇帝賜名範安為範弘,宣德七年和金英一起入司禮監,正統朝極得太上皇喜愛,隨軍死在了土木堡之變。

老太監叫楊敬,永樂朝就在宮中伺候,被召入西暖閣問話。

他告訴朱祁鈺,宣德元年時,永安宮住過人,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就被封宮了,朱祁鈺問他,誰住在永安宮中?

“奴婢記不起來了,隱約記得好像姓聶……”

“姓聶?”

朱祁鈺立刻想到了聶尚宮,可這時金英進來說,聶尚宮還是清白身子,不可能生子,但宮中姓聶的人不多,原因此姓不夠吉利,貴人們不喜歡。

“宣她進來。”

事情已經逐漸清晰了,宣德元年,那個聶姓宮女被臨幸後受孕,被先帝安排在永安宮中,後來求子心切的孫太後將她接入自己宮內,美其名曰養胎,其實是奪其子嗣,藉此扳倒胡皇後,謀圖後位。

聶尚宮睜開眼睛,抹了把眼淚,眸中閃爍著堅定,對金忠說:“奴婢這身賤皮子,不敢給天子看,怕臟了陛下的眼。”

她坦然穿上衣服,走入暖閣中,跪在地上。

“楊敬,你瞧瞧她,和那個永安宮中的宮女,可有相似?”朱祁鈺要詐她。

“這……”

老太監很會察言觀色,認真端詳了聶尚宮一番,嘖嘖道:“像,奴婢當年在永安宮做打掃太監,看見過那位貴人,和這位有七八分像。”

聶尚宮嘴角彎起一抹不屑,她的清白都冇了,還有什麼能擊垮她的呢?

“殺母留子,何其殘忍啊!更殘忍的是,讓那個孩子,管殺母凶手叫娘!聶尚宮,朕知道,那個宮女是你的親人,你為皇太後賣命,也是在保護太上皇!”

“但是!你以為這是在保護太上皇?你有冇有站在太上皇的角度考慮問題!讓他對著殺母仇人叫娘,待他知道後,打擊該有多大?人,不能為了所謂的正朔,把良心都丟了!不認自己親母,禽獸都不如!朕不允許太上皇做那樣的人!”

“聶尚宮,朕是在幫你,朕大可以模仿你的筆跡寫下一篇乞罪錄,然後賜你一杯鴆酒,難道天下人不信朕這皇帝的話?朕是在給你機會,給你一個能親手為親人報仇的機會!朕已經下聖旨,詔金英的親子福滿、養子周全入京了,還有範弘、全安的家人,他們一來,就真相大白了!隻要你肯答應,朕一定幫你報仇!”

可聶尚宮不為所動,朱祁鈺想讓聶尚宮反水,像瘋狗一樣去咬孫太後,讓她嚐嚐眾叛親離的滋味,奈何聶尚宮不為他所用啊。

“金忠,去找一個擅長模仿筆跡的太監來。”

“陛下,奴婢擅長。”楊敬跪在地上爬過來,滿臉討好道:“奴婢擅長模仿筆跡,請把她的字跡給奴婢看一眼,奴婢便能寫出來,紋絲不差。”

朱祁鈺打量這老太監一眼,他有六七十歲了,行動不便,但著實有一手好字,模仿筆跡更是手到擒來,這個人不簡單。

“楊敬,字寫的不錯。”

“不敢擔陛下誇獎,奴婢曾在太宗身邊伺候筆墨,略懂而已,請陛下切勿笑話奴婢。”楊敬一手好字,讓朱祁鈺嘖嘖稱奇。

“好,做的不錯,楊敬,朕允你入司禮監。”

朱祁鈺就要破了朱祁鎮的金身,隻要你不是嫡子,勳貴憑什麼幫你?隻要你不是嫡子,誰會為了你一個廢帝冒天下之大不韙而造反朕?隻要你不是嫡子,你和朕的身份就是一樣的!不比朕高貴,最多占了一個“長”字,但你所作所為,配得上“長”嗎?

破了你的金身,朕之皇位就穩固了一半,隻要生下兒子,再送你歸西,皇位就徹底穩固了!

“謝陛下隆恩!”楊敬人老心不老。

朱祁鈺看向聶尚宮:“賜鴆酒。”

“陛下,真就是真,假就是假,太上皇就是皇太後所生!絕對假不了的!”

聶尚宮神色瘋狂,聲嘶力竭大吼:“陛下以鴆酒殺奴婢,以天下人為傻瓜!此乃昏君所為!陛下汙皇太後、太上皇清名,卻無異於往天家頭上潑糞!陛下就是天家,往自己頭上扣屎盆子!陛下豈配為君!奴婢墜入地獄,也要詛咒陛下!放開我,太上皇就是皇太後親子,誰也做不得假!啊!”

她的嘴巴被塞住,卻還奮力掙紮,牙齒把內腮咬破了,鮮血橫流,卻還在嘶吼,恨不得天下人都聽到,反正外麵跪著的醫生們都聽到了。

“不必鴆酒了,把她拖出去,讓那些醫生持刀,亂刀殺死!然後封口!”朱祁鈺緊繃著臉:“徐賓還活著嗎?拖進來,讓他簽字畫押!”

聶尚宮的話還真提醒了朕,證據有什麼用?朕是皇帝!找不到證據,就硬往朱祁鎮頭上扣屎盆子!假的又如何,不合理又怎麼樣?三人成虎,眾口鑠金!朕就不要天家的顏麵了,又如何!必須要把水攪渾,看看到時候勳貴怎麼選?文官怎麼選?天下臣民怎麼選!

你們有什麼理由去迎立一個婢女生的、人品有缺、對天下有愧的人複辟為帝?屆時,就算你們想造反,又有幾個人願意跟隨呢?

很快,整張臉被打破了的徐賓被拖回來,朱祁鈺端坐軟塌上。昨天他還能在朱祁鈺麵前耀武揚威的,才一個晚上的時間,就如一條死狗一樣趴在地上。

“簽字畫押,然後拖出去,杖斃!”

朱祁鈺懶得廢話。

他要去前朝,向文武百官公佈喜訊,朱祁鎮不是嫡子,而是庶子!

至於徐賓情不情願簽字畫押,他懶得管了,不情願就先殺掉,用他的手就行了,人是死了還是活著都無所謂,反正都要死的,一刀殺之,真的便宜他了。

“告訴那些醫生,先彆擦手,再殺一個。”

這次剪除了孫太後最得力的兩個奴婢,必然使她對宮裡的控製力下降,攻守轉換,用不了多久,宮裡就是朱祁鈺的天下了,也就徹底安全了。

剛出門,李惜兒撲過來,滿臉淚痕,嬌滴滴道:“陛下,您就再看我一眼吧,人家跪著膝蓋痛,膝蓋已經紅了,不漂亮了……”

啪!

朱祁鈺揚手一個耳光甩在她的臉上,沉聲道:“誰讓你站起來的?滾出去跪著!”

“啊?”李惜兒被打蒙了,呆呆地看著朱祁鈺。

“聾了?聽不到朕的話了?”朱祁鈺眼神一陰。

等朕空出手來,再好好炮製你這個女人,然後環顧一週,醫生們戰戰兢兢,他們聽到了皇家秘密,親手殺死了聶尚宮,還要殺徐賓,自然都知道什麼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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