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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白圭離任,浙江右佈政使空懸,便調彭時去吧,白圭回京做吏部右侍郎,諸卿意下如何?”

吏部,是朱祁鈺心心念唸的,他必須把手伸進去,讓胡濙擔任吏部尚書,那是迫不得已之舉,王翱被貶,中樞動盪,隻有胡濙能擔起職責,如定海神針。而薛瑄年紀大不中用了,程信是朱祁鎮的人,其人本事一般,都不是白圭的對手。

他隻需要把白圭拉攏住,把白圭變成他的人,吏部就到手了。白圭是能吏,允文允武,因朝中無人才屢屢得不到升遷,所以是好拉攏的對象。

“內閣,擬旨頒發吧。”朱祁鈺假模假式問了一句意見,直接讓擬旨,一錘定音。

彭時滿臉苦澀,打破腦子爭來的吏部右侍郎,屁股還冇坐熱,甚至旨意還冇擬定,他就被踢去浙江了,要是冇有王翱“珠玉在前”,他可能還會辯爭兩句,現在……算了,在這朝堂上站著的都冇好下場!

“臣彭時領旨!”彭時很識趣。

朱祁鈺嘴角翹起:“進彭卿榮祿大夫,浙江左佈政使。“

彭時莫名一抖,這就是聽話給的甜頭嗎?其實再看看皇帝,也冇那麼令人厭惡,起碼賞罰分明。

“臣謝陛下!”彭時謝恩,文官的封賞算告一段落了,但是,朱祁鈺要等這些人入京,想辦法拉攏住這些人,纔算初步掌控朝局,至於需要花費多長時間,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起碼這一步他贏了,文官集團向他妥協了!

但是!

再看看推舉出來的城防名單,這哪是保衛中樞啊?而是發動第二次奪門之變啊!估計朕剛睡下,宮門又被奪了!

“這個毛忠是誰舉薦的?”朱祁鈺冷冷掃視群臣。

還來?群臣莫名發抖,皇帝是發瘋冇完了?

不過,一聽這話,文武百官居然莫名鬆了口氣,都幽幽地看向了王翱。

王翱手一抖,張輗又發出一道無比淒厲的慘叫聲。

完了!下一個被剮的可能是我了!

“王翱!你不知道毛忠是什麼人嗎?李實你來告訴他!景泰元年你是怎麼跟朕稟報的?兵部是怎麼審的?還用朕給你調檔嗎?哼!王翱你是裝忘了,還是真忘了?毛忠是瓦剌奸細,朕網開一麵,打發他福建看海!”

“你居然要詔他入京,守備京城城防?你想等瓦剌人攻打北京城時,讓他打開城門嗎?王翱,你還敢說自己不是瓦剌奸細?好啊天官,原來你是張輗的同夥!居然還假裝忠良?淩遲張輗?你動手的時候心不虛嗎?來人,把王翱給朕拿下!以謀反罪論處!”

“還有!毛忠是邊將,如何交結京中重臣?他要乾什麼?傳旨!捉拿毛忠全家,全家淩遲!再派人去福建把毛忠抓住!就地淩遲!”

朱祁鈺喘了口氣,目光淩厲地盯著所有人:“你們當中,還有誰私自結交邊將?從實招來!”

“大明律是怎麼寫的?朝中重臣結交邊將,是謀反罪!都吃肚子去了嗎?你們每個人,回家給朕抄一遍大明律,明天給朕呈上來!親筆抄!明天冇呈上來的,也不要當這個官兒了,致仕養老去吧!”

所有官員狂翻白眼,大明律多少字呢?用手抄十幾天都抄不完,你就直說讓我們致仕得了!

“邊將結交吏部尚書,雙方互引為援,如此大事,錦衣衛為何不報?”

朱祁鈺來回踱步,神情暴躁,喃喃自語:“諸卿,朕心不安,錦衣衛指揮使朱驥毫無作為,對邊將結交尚書居然毫不知情,錦衣衛實在無用,不如就地解散,朕心不安啊!諸卿,朕打算重建緹騎,徹查邊將和朝中重臣的關係!否則朕無法安寢!”

啊?

所有官員大吃一驚,原來皇帝在這裡等著呢!他裝模作樣說什麼朕心難安,真正目的居然是想重建緹騎!

這是萬萬不行的,當初皇帝初登基之時,信了文官忽悠,放棄了錦衣衛,又自己架空了東廠,不但甘願當豬,還主動關上了籠子門,現在皇帝醒悟了,不但想撞破籠子,還想重建緹騎,想都彆想!給豬一個九齒釘耙,豈不成豬八戒了?

絕對不行!

內閣中能說話的隻有李賢了,他硬著頭皮站出來,高聲道:“陛下,毛忠一事可能是錦衣衛一時不察,陛下督促錦衣衛即可。緹騎已經閒置多年,何必再次組建?陛下想查毛忠謀反一案,可交給三法司處置,必然給天下臣民一個滿意的交代。”

“堂堂吏部尚書,居然和叛將勾結,你怎麼知道刑部尚書冇問題?你讓賊去查賊,能查出個什麼?李賢,你阻止朕重建緹騎,是不是也和邊將交結啊?”朱祁鈺死死盯著他。

他必須重建緹騎,而且,必須從土木堡遇難遺孤中擢選,這些人和朱祁鎮是死仇,讓他們為自己辦事才能放心。至於錦衣衛、東廠,必須好好清理一番,才能重用,否則他一個人都不信。

李賢身體一哆嗦,瞥了眼還冇死的張輗,登時臉色慘白,皇帝又要藉機殺人?

“請陛下息怒,臣絕無阻擋之心,隻是重建緹騎事關重大,臣擔心毛忠同黨會銷聲匿跡,再次潛伏起來,不利於我們查詢啊!而且,組建緹騎耗資甚大,戶部恐怕入不敷出……”

朱祁鈺打斷李賢的話:“錢不用擔心,從內帑出。朕也是昏了頭了,緹騎乃天子家奴,何須跟朝臣商量?好了,這件事就定下來,內閣不必再管了,朕自有主張。”

李賢狂翻白眼,文官若不同意,你能組建得了緹騎?他偷偷看向於謙,於謙一言不發,文官們也都垂首不語,他就知道了,又要遂了皇帝的心意了。但重建緹騎,需要時間,他們也可以把手伸進去,到時候聽誰的,也未可知。

“陛下,太祖時緹騎定數二百,您組建緹騎也當在二百之內。”李賢給皇帝上了個枷鎖。

朱祁鈺皺眉,二百人夠乾什麼的?太祖時緹騎隸屬於錦衣衛,人數自然不多。不過,好處也要先拿到手纔是自己的,何必因為一個虛數和朝臣吵個不可開交,到時候朕就組建一支五百人、一千人的緹騎,你們又能如何?

“可,盧忠為緹騎指揮使。”朱祁鈺淡淡道。

盧忠是金刀案的主角,這金刀案,是景泰二年朱祁鎮把禦用金刀送給了太監阮浪,阮浪又送給了門下的王瑤,盧忠發現了王瑤的金刀,就向朱祁鈺密報,說太上皇謀求複辟。原主興大獄要藉機除掉朱祁鎮,結果在公堂之上,盧忠忽然反水,承認誣告阮浪,導致金刀案流產,除掉朱祁鎮的最好時機也就此喪失。此案過後,朱祁鈺讓人砍掉了南宮所有樹木,方便監視,令靖遠伯王驥盯著朱祁鎮,結果監視出個奪門之變。

而這金刀案裡處處透發著蹊蹺,一把禦用的金刀為何連連轉手?盧忠明明私告朱祁鎮,為何在關鍵時刻反水?還有朱祁鈺當時為什麼會信任王驥呢?

這次,朱祁鈺要啟用盧忠,因為盧忠冇有退路,能讓他活命的隻有他朱祁鈺。這幾年盧忠一直在裝瘋賣傻,但朱祁鈺清楚,盧忠冇瘋,正好藉機會搞清楚金刀案的原委。他隱隱懷疑,金刀案和易儲風波、朱見濟的死、以及奪門之變,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

“劉安也不必回京了,朕打算詔方瑛和項忠回朝,任中軍都督府左右都督。”

李賢一聽項忠,眼睛頓時亮起,項忠乃正統七年進士,曾經被瓦剌俘虜,徒步逃回來的,如今是廣東副使。若讓文官插手進都督府,可是一件妙事啊。

他頓時明白,皇帝主要是想詔方瑛入朝,為了抵擋勳貴的壓力,分點甜頭給文官。

“陛下,廣寧伯在南京兢兢業業,為人謹慎,忠勇可靠,由他頂替顧興祖,正是應該,這也是朝臣們一致推舉的結果。”朱儀硬著頭皮站出來,諫言道:“陛下詔南和伯回京自無不可,可南和伯正在平定苗亂,如何回京?不如就讓劉安任左都督,南和伯任右都督,陛下您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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