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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若咱當初生在這裡…

說這番話時,幾個莊稼漢臉上全都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比起其他村縣那些靠天吃飯的農戶。

他們實在是幸福的太多了!

朱元璋怎麼也想不到,這世上竟真有不講收成的農戶。

“那倘若收成不好了,你們吃什麼?”

“從外麵買唄。”

一個莊稼漢理所應當說道。

“我們縣老爺可大方了,給我們的俸祿聽說比其他地方的秀才還要多。”

“雖說也買不起什麼山珍海味,可買些糧食倒也不成問題。”

“就是!而且真遇到饑荒了也不怕,因為我們縣老爺高瞻遠矚,我們平時縣裡吃的糧食全是買來的,至於我們縣自己種的糧食,全都放在穀倉裡。”

“對!縣老爺說那叫儲備糧!等什麼時候外麵也買不到糧食了,纔會吃儲備糧。”

朱元璋聽著這夥農夫你一言,我一語的,內心很是複雜。

謝過一眾農戶後,馬車繼續前進。

隻不過朱標註意到,自己的父親坐在馬車裡,久久沉默不語,似是在思索著什麼。

朱標看到這幕,不由開口道。

“父皇,您這是……”

“嗯?”

朱元璋回過神來,輕笑一聲。

“冇啥,就是咱忽然想到了一些往事。”

“兒啊,爹就在想,如果當初爹小時候的縣令是個周成安這樣的傢夥,或許很多事情就不一樣了。”

朱標聞言,內心一顫。

他知道,自己父親本是農家子弟,而自己的爺爺奶奶以及一大幫父親的兄弟姐妹。

就是因為當初饑荒無飯可吃,因此活活餓死家中!

朱標一時不知如何接話,因為父親從未當他的麵提起那段不堪回首的過往。

片刻沉默過後,朱元璋再次開口。

“你覺得這個周成安怎麼樣?”

“貪財好色,油嘴滑舌,過於市儈,不似個讀書人。”

朱標先是將周成安缺點數了個遍,接著卻又話鋒一轉。

“可他對父皇的忠心倒是不假,況且,江寧府看上去治理的還不錯。”

其實何止是不錯。

朱標在心裡默默想到。

若放眼整個大明朝,江寧府也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富庶了。

隻不過他清楚自己父親的脾氣,知道父親最厭惡貪腐之人,因此也拿不準父親對周成安的態度,所以才說的稍微保守了些。

不想朱元璋卻是哈哈一笑。

“樹是長得歪了些,可未必不能成棟梁之材!”

“走!回京!”

……

皇上回京了。

朝裡的文武百官都有些意外。

因為以往皇上微服私訪,不搞掉幾條人命是不肯回京的。

也不知道皇上此次是去了哪裡,也未曾聽聞有地方官被問斬。

莫非皇上真的就是出宮遊玩了一圈?

熟悉朱元璋的人都知道,這絕對不可能。

因為老朱是絕對的工作狂人,說他擱下朝政不理,出宮遊玩,狗都不信!

朱元璋也的確對得起工作狂人這個稱號。

他前腳剛回宮,後腳便將錦衣衛統領曹芳喊來了自己的禦書房。

“卑職見過皇上!”

曹芳恭敬的來到朱元璋的麵前。

“朕交代你去辦件事。”

“你去給朕好好查一查江寧府縣令周成安這個人,一定要查的仔細,查的清楚!祖宗八輩都要給朕查清楚了!”

曹芳聞言,眼中閃過一抹厲色。

“卑職遵命!”

身為朱元璋掌控百官的重要工具,錦衣衛還是非常得力的。

第二天下了早朝後,曹芳便回來了覆命了。

“啟稟聖上,卑職已將周成安查明!”

“哦?”

朱元璋有些意外。

“這麼快?你確定都查清楚了?”

“卑職確定!”

曹芳底氣十足的說道,接著臉上露出了個古怪的表情。

“其實,卑職查的這麼快,主要是因為周成安此人比較特殊。”

“特殊?”

朱元璋聞言一咧嘴。

可不特殊麼?都敢和朕三七分賬的人,普天之下他是頭一份!

“是的,非常特殊!”

曹芳繼續說道。

“此人五年前出現在江寧府,原本是一無父無母的小乞丐。”

乞丐?

朱元璋愣了下,皺起了眉頭。

“確定冇搞錯?五年前還是個乞丐,五年後就當上了江寧府縣令?”

“不錯。”

曹芳點了點頭。

“此人雖是乞丐出身,可出口成章,識文辨字,被江寧當地一個私塾先生看重,並收為學童。”

“可在私塾僅僅呆了兩年,他便考上了進士,並且還入京在翰林院呆過一段時間。”

“大約是想有所作為,他在翰林院隻呆了半年,便申請回到江寧府,恰逢江寧府老知縣過世,這個缺便由他補上了。”

聽完了曹芳這一番話,朱元璋的表情驚訝無比。

乞丐出身,卻識文辨字,讀了兩年私塾,便就能考上進士。

這得是天縱奇才,纔能有這般造化!

不過隨即他又嗬嗬一笑,心中暗道:不過還是比不過咱,咱也是乞丐出身,最後卻是當了皇上。

“如此人才,隻想做個縣令?有趣。”

朱元璋抬眼看了下曹芳,接著又故意問道。

“也不知他將那江寧府治理的怎麼樣了?”

曹芳略一沉吟,便開口道。

“回稟聖上,江寧近幾年無甚災害,因此百姓日子過得倒也說的過去。”

“不過周成安此人卻是利益熏心,不僅大肆侵占百姓土地,更是為了搜刮民脂民膏,以官府名義開設工坊,並強行令當地百姓為他奴役驅使,可謂是喪心病狂!”

朱元璋扔下手中奏摺,似笑非笑的看著曹芳。

“這都是當地的錦衣衛告訴你的?”

曹芳聞言,聽皇上言語之中似是懷疑自己情報的真實性,於是急忙又說道。

“不錯,的確是由當地錦衣衛告知卑職的,不過卑職此前也曾到訪過江寧縣幾次,所見所聞,倒也與這番論斷相符。”

朱元璋笑了。

他拍了拍自己衣服上不慎沾染的灰塵,然後來到曹芳麵前。

“曹侍衛辛苦了,既然你都如此說,那麼朕自然不疑有他。”

曹芳聞言,心中暗喜,表麵上卻是急忙跪謝。

隻不過跪在地上千恩萬謝的曹芳。

冇有察覺到藏在朱元璋笑容背後的那一份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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