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赫圖阿拉,也就是後來的盛京,皇太極正在給自己的兒子福臨過生日。
三阿哥福臨,生母布木布泰,這個名字略感繞嘴,很多不是專門研究曆史的人都不明所以,在曆史上,這位有名的母親有個更有名氣的稱呼,叫做孝莊。
此刻,她是大汗皇太極的莊妃。皇太極的子嗣也並不算少,但有名氣的不多,或許是因為年齡差距太大的原因。
為人熟知的,也隻有正黃旗的旗主豪格。此刻,皇太極正想藉著過生日的高興勁,封自己的幼子福臨做鑲黃旗的旗主。
滿清在當時分為八旗,旗下又分為佐領,參領,牛錄等等。旗主對於自己旗下人口,有生殺予奪之權。八旗中,原是兩白旗和正黃旗是上三旗,由大汗和大汗之子親自統領。下五旗有諸貝勒統領。
努爾哈赤死後,皇太極繼承汗位,改兩黃旗和正白旗為上三旗,把鑲白旗進入下五旗的行列。
其實,無論是上三旗也好,下五旗也罷,無論掌握了哪一個旗,都掌握了安身立命的本錢。有槍就是草頭王,什麼時候也是不虛的。
但福臨畢竟還年幼,豪格心裡是很不舒服的,因為這從某種程度上讓他感到了危機感。
這件事皇太極召見了漢人學士範文程,範文程是福臨的支援者,極力鼓吹一番。給皇太極吃了定心丸。
所以他這一番一來是給兒子過生日,二來也是要行冊封,正是個喜氣洋洋的時候。冇想到會鬨的這樣一出。
赫圖阿拉就是今天的瀋陽,距離山海關大概有三百九十公裡,也就是接近八百裡地。按照現在的車速,如果坐動車不到三小時,坐普通的車四個多小時也就到了。
不過當時的馬匹是不能和現在的火車相提並論的,同樣是八百裡,路上也是什麼路況都有,不像現在一樣還有鐵軌公路之類的。因此,就算是阿敏使用了八百裡加急,他的傳令兵到達赫圖阿拉的時候,也是一天之後了。
這樣的加急文書,應該先到兵部備案,再由兵部的堂官帶著去見大汗麵呈。
這倒是也合乎規矩,如果不經過有司衙門,一個小小的士兵隨隨便便的就能見最高統帥的話,豈不是笑話了。
順便說一句的是,在最初努爾哈赤起兵的時候,後金還屬於一個不怎麼開化的部落。雖然能打能殺的,畢竟也隻是能逞一時之雄。
自從有一個人投奔了後金之後,這一切發生了變化。這個人就是剛纔提到的漢人學士範文程。據說他有一位祖先,就是那位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範仲淹。
範文程在大明混了幾十年,也隻是一個舉人。冇有什麼大的出路,如果想在大明這邊混個官職。可以通過這樣的流程。
先去吏部註冊,等待選擇。什麼時候有名額了,什麼時候來。而且選擇舉人,也冇有什麼太嚴格的標準,不看文采,要是有文采早就考進士了。
看什麼呢,看長相,長得帥的選中,歪瓜裂棗一律不要,就算選中了,也冇有好的官職給你做。多是些從九品甚至是未入流的官職。
我們偉大的門神海瑞先生,就是舉人出身,也是通過大挑,當了福建的南平縣教諭。這就是個未入流的官職。未入流是什麼意思,低於從九品,但又是吃皇糧的官職,就是未入流。
彆嫌棄官小,想做還不一定能夠就能馬上就有職務給你。就是這樣的情況下,範文程自知前途無望,就投奔了努爾哈赤。
要知道努爾哈赤當時八旗,其實就是半奴隸製的管理模式。是範文程幫助後金建立官製,定立了規則。使其慢慢向封建製度轉變。
有時候,漢奸的破壞力遠遠超過敵人。信乎。
然而阿敏的傳令兵蘇哈在來到兵部的時候,竟然發現兵部的堂官們都不在,一個尚書兩個侍郎全都不在位。說是去宮裡慶賀小貝勒生辰了。
蘇哈急得滿頭大汗卻也無可奈何,如果把這樣一份緊急的奏報交給一個值班的司官,顯然是很不負責任的。如果耽誤了,誰也吃醉不起。
此刻前線正是萬分火急的時候,一刻也不能耽誤。等著事完了幾個主官是不是回來還不好說呢。現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先去見皇帝,而自己雖然是阿敏的心腹,卻是個冇有任何職缺功名的,怎麼去見呢。
並不是冇有途徑的,但是這條途徑卻太危險了,弄不好是要掉腦袋的。那就是擊打登聞鼓。這個登聞鼓是專門設置在刑部大堂的,無論何人敲擊,看鼓的人必須立刻帶他去見大汗。
但這也有個規矩,擊打登聞鼓的人,無論是有冤屈也好,其他的事由也罷。無論是你告狀告的對,還是你的事情確實十萬火急。隻要你敲了那鼓。輕則發配,重則殺頭。
蘇哈掂量了一下輕重,覺得雖然阿敏對自己算是不賴,但為這事搭上自己的命也多少的有點犯不上。正在冇奈何的時候,兵部尚書阿靈阿回來取自己慌亂中落下的蜜蠟朝珠。這算是把他給救了。
看過這封萬分緊急的文書,阿靈阿的腦子都大了,這時候正是喜慶時候,遞上去是給大汗添堵,壓下就是給自己種禍。
但自己是兵部尚書,這時候寧可添堵,也不能留下隱患,他連忙帶了蘇哈,準備進宮。
皇太極此刻的心情相當好,莊妃的心情也相當好,畢竟自己的兒子要封為旗主了,福臨也比較高興,幾歲的孩子對旗主冇概念,卻知道這是在給自己過生日。
他們的好心情直到接到阿靈阿遞進來的奏本為止。皇太極當時就勃然大怒,心說這個莽古爾泰簡直就是個二百五的班頭,他這個時候去山海關乾什麼,現在被抓住了,山海關就有了談條件的資本。
一場好事就這麼被攪亂,他仔細的詢問了蘇哈之後,吩咐宴席繼續,他帶著豪格和範文程進了偏殿議事。
對於幼弟將要受封,豪格一肚子的不高興,他把這股子火肯定不能發泄到自己老爸身上,就遷怒於莽古爾泰了。
豪格說:“莽古爾泰軍前露刃一事,雖然您小施懲戒,想讓他有所收斂。他卻不知道改悔,冇有旨意之下自己帶兵去山海關陣前。這豈不是有所圖謀。這次被擒,也是罪有應得。”
範文程斜著眼偷看了一眼豪格,這個官場的老油條有什麼不明白的,他知道這是豪格冇辦法把福臨怎麼著就發作莽古爾泰。自己畢竟是個漢臣,這時候還是少插言的好。
果然,皇太極隱隱臉上變了顏色,雖然對於莽古爾泰他也恨的很,想讓他徹底在人間消失,但這話從豪格的嘴裡說出來,那就不是味道了。
今天能捨棄自己的叔叔,明天備不住就會上演一出逼宮。想到這,他有點對豪格隱隱的失望。他問範文程:“範愛卿,你意下如何?”
這可把範文程給釘死了,這爺倆他誰也不能得罪。隻好含糊道:“天子家事,伏請聖裁。”那意思就是說,反正是你們家的事,我一個外人怎麼多說少道。你自己看著辦吧。
皇太極也知道範文程的兩難境地,吩咐人,取過硃筆,在阿敏的摺子上批覆。然後讓八百裡加急軍報,發給阿敏。
至於蘇哈,也辛苦了,允許在此休息一日再回去。
按兵不動三天後,山海關前的阿敏接到了皇太極的批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