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青,再給你一次機會!”
“降,則免死!”
“不降,就亂刀分屍!”
也先的喊話聲,再一次透過人牆,飄了進來。
“我背忠義而狥汝乎!”
韓青勃然大怒,破口大罵。
說罷,韓青緩緩的抬起戰刀引向脖頸,就要以死報國。
“將軍忠烈,黃泉路上,我陪你再走一趟!”
僅存的那個明軍騎士,仰天大笑後,他是先韓青一步引刀自刎而去。
“韓青,真英雄也!”
“他不但自己凶猛,就連身邊騎士也都是視死如歸之輩!”
也先對著左右讚譽。
也先之所以這麼說,除了是因為真的敬佩韓青忠義以外,也是為了激勵瓦剌將士們。
悍不畏死、忠義無雙,這種品質的將士,也是值得瓦剌人學習的。
活著的韓青,價值更高。
所以瓦剌人在靠近韓青的時候,都是儘可能的不願意傷他性命。
“韓青,已報國恩!”
最後看了一眼神州大地,韓青用力往著脖子上就是一抹。
“韓將軍,且慢!”
一隊鮮衣怒馬的明軍騎士,突然出現在戰場上。
領頭之人一箭射出,正中韓青手腕。
這一箭,雖然射傷了韓青,可也救下了他的性命。
“在下郝義,奉陛下之命,率領報恩軍前來助戰!”
疾馳到韓青身邊,郝義也不下馬。
郝義伸出一隻大手,用力就把韓青給拽上了馬。
“你們是報恩軍!”
韓青之前就聽說了,朱祁鈺把宮裡身強力壯的太監,全部都編入了軍中。
“韓將軍,稍後再說!”
郝義可不想在這裡浪費時間。
“全軍聽令,速速脫離戰場!”
郝義對著一眾白麵無鬚的太監大吼。
郝義知道,他們之所以能夠奔到韓青身邊,不過因為事出突然,打了瓦剌人一個措手不及。
要是等到瓦剌人回過神來,隻怕就憑報恩軍這幾百人,都不夠敵人塞牙縫。
太監們雖然不能享受男女之樂,可他們在宮裡的日子也算的上不錯。
至少,太監們不用麵朝黃土背朝天,不用風吹日曬。
不想死,是全體太監共同的心聲。
在郝義的一聲令下後,太監們爆發出強烈的求生欲,他們一路上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把瓦剌人都給打蒙了。
報恩軍在丟下二十多具同袍的屍體後,一股風的消失在了瓦剌人的眼中。
報恩軍此行,用“來去如風”來形容,再合適不過了。
……
“駕駕駕!”
郝義瘋狂的抽動著坐下戰馬,皮鞭更是把戰馬抽得血肉模糊。
“掌司大人,咱們歇一歇吧!”
“這馬兒都累到口吐白沫了,要是再這樣奔馳下去,隻怕馬兒累死過後,咱們隻能靠著兩條腿走回京師了!”
開口的一員武將,名叫毛福壽。
和報恩軍一群白麵無鬚的太監相比,毛福壽下巴上濃密的鬍鬚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既然瓦剌人冇有追來,咱們就尋個視野開闊的地方休息一下。”
郝義和他麾下的報恩軍,全部都進入到朱祁鈺設立的白虎堂學習過。
雖然成軍不久,可是這些白虎堂學員或多或少都走了一定軍事素養。
郝義之所以選擇在視野開闊的地方休息,就是為了能夠及時發現瓦剌人,避免被瓦剌人追上和殺掉。
而郝義對於提議的毛福壽,也是相當尊崇。
原因無他,因為毛福壽就是朱祁鈺指派到白虎堂,用來訓練這些由太監組成的報恩軍。
至於這個毛福壽,也是大有來頭。
毛福壽的祖上那海,本是蒙古人。
那海在洪武年間南下歸附明朝,被安置在當時的北平附近,歸燕王朱棣節製。
朱棣靖難起兵的時候,那海憑藉軍功得以升為指揮同知。
毛福壽後來繼承了祖上的軍職,並且在正統七年跟隨王驥一起參與征討麓川。
在麓川之戰中,毛福壽率領軍隊擊退敵人伏兵,升為都督同知。
朱祁鎮禦駕親征的時候,毛福壽和平想伯陳懷一起率領三萬大軍出戰。
隻不過這一次,毛福壽就冇那麼好運。
三萬明軍在和瓦剌人的對決中大敗,平鄉伯陳懷也戰死。
毛福壽因為戰敗,後來被押到京師問罪。經過於謙舉薦,毛福壽才得以戴罪立功。
朱祁鈺看到毛福壽勇猛,特意把他召進白虎堂,成為軍事教員,用來培養心腹將領。
“你們不該救我的!”
韓青一屁股坐到泥土裡,整個人頹廢不已。
“關城丟失,士卒戰死。”
“韓青我身為一軍主將,豈可獨活?”
想起死在自己身邊的同袍,就算是過慣了刀頭舔血的感情,也是眼眶為之一紅。
“老將軍本是武人,為何學文人那般迂腐之言?”
“老將軍要是死了,那這紫荊關將士的血海深仇,又由誰來報?”
郝義走到韓青的麵前,語氣十分強硬。
“瓦剌人攻破紫荊關以後,下一步就是兵臨京師城下。”
“老將軍就該隨咱家一起回去,我們定要讓瓦剌人在京師城下血債血償!”
郝義重重的說到。
“咱家從京師出來之前,陛下曾經說過這麼一席話。”
“陛下知道紫荊關受不住,他隻是要求將軍能夠儘可能遲滯瓦剌大軍,儘可能為京師備戰爭取時間。”
“而且陛下更說過,今日之恥,來日百倍還之!”
“陛下還說過,韓將軍若是身死,便是我大明的一大損失!”
現在的郝義,不僅僅是把朱祁鈺當成高高在上的皇帝,更是把朱祁鈺當成精神導師。
在被朱祁鈺選中之前,郝義每天隻能給彆人端茶送水。
而現在,郝義成了朱祁鈺身邊的大紅人,走到哪裡都會被人尊稱一聲“郝公公”。
更重要的是,之前的郝義隻懂得如何侍候人,現在的郝義卻是能夠學習萬人敵之術,並且可以沙場付之實踐。
“陛下還知道末將的名字?”
韓青一雙原本黯淡的眼睛,突然就有了光。
韓青自認為自己久在山東,遠離京師之地,是不可能被朱祁鈺知曉的。
就算這一次被於謙舉薦,朱祁鈺也隻不過是從諫如流而已。
“陛下確實這麼說的!”
“要不然,韓將軍以為,咱們報恩軍為何會南下紫荊關?”
“陛下說了,千軍易得,一將難求!”
郝義重重的點頭。
“那好,末將就以此殘軀,去到京師城下,給死去的兄弟們報仇雪恨!”
韓青重新燃起了了活下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