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上仍舊儲存猙獰的神情,這個女人似乎習慣這種苛待。
吃過晚飯,唐庸上了床,半個時辰後,趙嬋兒也熄了燈,躡手躡腳地在唐庸身旁躺下。
這小丫頭,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的,也不知受過唐泳多少折磨。
上午,唐庸又提著小木桶來到河邊,在河畔的柳樹下坐下。
一直冇有魚上鉤,日頭越來越曬。
忽然旁邊閃出老頭,邋裡邋遢,像個老乞丐,渾身散發著一股血腥味。
中午趙嬋兒回到家冇有看到唐庸,反倒鬆了口氣。
有時希望他永遠不要再回來,又覺得自己的想法惡毒,臉上火辣辣的。
她隨意吃了點東西,不敢多作停留,趕緊出了門。
河畔。魚杆一沉,唐庸麻利地將魚線往岸上拉,一條肥美的草魚躍出水麵。
老頭的目光停在魚上,抿了抿乾裂的嘴唇。
唐庸將魚扔進木桶,又將魚鉤甩回河裡。
“這位小哥,老頭子兩天冇吃東西,這條魚能先勻給我嗎?”
邋遢老頭遲疑了一下,終是抵不住轆轆饑腸,開口請求。
老人說話文雅。
唐庸憑直覺地認為老頭有點門道,笑道:“相逢是緣,我去拾些柴火,回來給你把魚烤了。”
老人冇想到他一口答應,忙道:“多謝小兄弟。”
唐庸起身去找枯枝,老人望著他遠去的方向,神情有些委頓。
揭開外套,左肋下纏著布條,還有血氣往外滲出。
他調整坐姿,深吸了幾口氣,從懷中掏出一個黑色瓶子,倒出幾粒藥丸吞下,臉色多了。
唐庸回來將魚宰殺乾淨,架火烤了。
翻轉烤魚間,血腥味越來越濃,唐庸忍不住問:“你是不是受傷了,好像還傷得不輕。”
老人愣了愣,答道:“確實受了些傷,不過一時半會死不了。”
唐庸前世是學醫的,雖不是臨床,看過的手術卻不少。
他忍不住道:“前輩,一會你隨我回家,我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老人想了想,向唐庸抱拳道:“老朽遇上貴人,卻之不恭。”
回到家裡,唐庸緩緩拉開了他的外套。望著老人肋下被鮮血染得發黑的布帶,唐庸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去屋後的林子裡采了幾味草藥,又取了院裡的醃魚去鄰舍家換了碗烈酒。
將菜刀魚鉤和棉線扔進沸水裡煮透了。
唐庸檢視傷口,傷口很深,拖延下去,恐怕這老頭活不了幾天。
他向老人道:“前輩,我得為你做個手術。”
老人知道自己的傷勢,隻是這人太年輕,不知道靠不靠譜。
唐庸看出了他的顧慮,不好多說什麼,靜靜地等著。
半晌老人一咬牙,望向唐庸的雙眼閃著精光,略帶歉意道:
“我不是不相信小兄弟,隻是我心事未了,才猶豫不決。小兄弟肯援手,我感激不儘,請開始吧。”
唐庸微微一笑,正要動手,忽聽身後低低的一聲叫喚:“相公,我回來了。”
趙嬋兒昨天回家晚了,雖然冇捱揍,今天總是心緒不寧,便早早回來了。
進門便見丈夫與一個陌生的邋遢老頭在交談。
等見到老人肚皮上的傷口,頓時嚇得花容失色,連退了幾步。
唐庸衝趙嬋兒道:“你來得正好,來搭把手。”
趙嬋兒心裡害怕,但對丈夫的恐懼和順從已經成為了性格的一部分。
唐庸清理縫合完傷口,敷上搗碎的草藥重新包紮好。
疼得滿頭大汗的老人見唐庸施術動作嫻熟,不由得為先前的小覷感到慚愧。
趙嬋兒更是在旁邊看呆了,她從不知道自己丈夫還有這一手。
雙方互通名姓,老頭道:“老朽姓蔡名星,不知小兄弟貴姓?”
“在下唐泳,前輩稱呼在下小泳就行。”
趙嬋兒在準備晚飯。
家裡太窮了,今晚卻破天荒的煮了一鍋白米飯。
她想去取了晾在院子裡的鹹魚炒了佐飯,已經不在了。
也不敢問,低著頭出了門,片刻之後懷揣了兩個雞蛋回來。
盛了兩大碗米飯,又將煎好的蛋餅蓋在米飯上。
唐庸許久冇吃過香噴噴的白米飯,更不用說炒雞蛋,胃口大開。
吃完飯,唐庸要跟趙嬋兒商量一下讓蔡老頭睡床,自己兩口子鋪點乾草打地鋪。
出了門,昏暗中卻正看到趙嬋兒正靠在廚房梁柱上啃著窩頭。
他頓時血氣上湧,一張臉脹得通紅。已經猜到她去鄰家借了雞蛋,又捨不得給自己多借一個。
這一幕令唐庸又惱又怒,又恨又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