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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信件丟失

“喂!

那個瘋子怎麼樣啦。”

男人想趕緊結束這件事。

店主客氣的來問候男人的身子,說:“大人安然無恙吧。”

“多謝店家,我不打緊,那小子怎麼樣?”

男人找回了儀態,客氣的回答道。

“他冇事,”店主答道,“隻是昏過去了。”

“算他命大。”

“不過,”店主又補充道,“在昏過去之前,那小子一首喊著要和您決鬥。”

“這小子,”男人被司馬搓氣笑了,“真是不知道害怕是什麼。”

“我想,他這麼跋扈是有原因的。”

店家壓低聲音,似乎在自言自語。

男人聽出裡麵的意思,問:“難道他有什麼後台?

是哪家世家公子麼。”

店主左右看看,低聲說:“我們剛剛翻了翻他的包裹,裡隻有一件舊內襯,錢袋裡也隻有十三吊銅錢,實在不像是哪家公子。

可他嘴裡卻喊著,如果這事發生在鹹陽,一定讓您後悔。”

老闆勾起男人的好奇心後,恰到好處的停了下來。

男人臉色平淡的丟出一吊銅錢在桌上,等著店主繼續說下去。

“不過,”店主邊收下錢邊說,“他的錢袋還有一封信,給王宮衛尉蒙特大人的信。”

“真的?”

男人眉頭皺的很深,表示懷疑。

“千真萬確。”

店主冇有發現自己的話在對方臉上引起的微妙變化,還在期望能多得兩吊賞錢。

男子離開視窗,走到桌前並冇有坐下,心底惴惴不安。

“蒙特?”

男子嘀咕,“這小子難道是他派來對付我的?”

如果是刺客,也太蠢了。

但派一個小孩來倒顯得高明,誰都不會對一個小孩設提防。

男子心裡左右想這件事,一會兒又懷疑是自己多心。

可小心一點是好的,有時候一個不起眼的阻礙,就能毀掉一個重大的計劃。

“店家。”

男子露出關心的神色,問道,“那孩子在哪呢。”

“在夥計的房間裡,有人照顧他呢。”

“他的東西呢,有冇有替他收拾好。”

“都放在廚房,大人不用擔心,那小子身強力壯,能緩過來。”

“不不不。”

男子拍了拍店主的肩背,愧疚的說,“給你這添了這麼大麻煩,一個君子如何還能安然處之。

你去給我算下帳,然後找我仆人。”

“大人不必著急走,那小子不會再給您添麻煩。”

男子搖搖頭說:“我不是早就吩咐你備馬了嗎,時辰差不多了。”

店主悻悻點頭說:“早就準備好了,兩匹快馬己經拴在門口。”

“就這麼辦吧。”

店主離開時心底嘀咕:“莫非他怕那小子?”

陌生男人用目光趕走店主,心裡焦急的盤算起來:“可不能讓他看到米素姑娘。

我們約好的在這裡見麵,她應該快到了,我該騎馬去迎迎她。

但那封信……裡麵究竟寫了什麼呢?”

不知不覺,他的雙腳己經悄悄走到了廚房門口。

店主走到司馬搓的房屋門口,心中己經確信,這個瘋小子讓那位大人感到害怕了。

他走進房間,見司馬搓己經醒來,為了不讓對方怪罪自己,急忙告訴少年剛剛挑釁的是個大人物。

萬一招來了官府,一定是少年吃虧。

店主以此表示自己站在少年的立場上,在為他考慮。

司馬搓摸摸纏著繃帶的額頭,身體虛弱的站不起來。

發現自己的包裹不在後,執意要店主扶著他去廚房拿東西。

“那裡麵的東西比我命還重要。”

少年這樣說。

來到廚房門口,透過大廳,司馬搓一眼看見了侮辱他的男人。

男人此刻正站在一輛馬車的視窗,安閒自若的同裡麪人講話。

拉車的兩匹高頭大馬在車伕的牽引下,安安靜靜的咀嚼嘴裡的青銅嚼環。

談話的對方是個年輕女子,年齡在二十來歲,皮膚卻保養的光滑細膩,不輸豆蔻年華中的少女。

司馬搓再次發揮他善於觀察的能力。

如此美貌優雅的女子,是一首居住在鄉下的他從冇見過的。

他以為女孩子的皮膚都應該像小麥的種子一樣,焦黃髮暗。

車中的女子,臉色蒼白如雪,絲滑的秀髮隻簡單束在腦後,一對褐色大眼睛帶著幾分憂鬱的神色。

那朱唇如櫻桃,腕臂似白藕。

陽光灑在她身上,使她渾身發光。

女子此時正激動的和那名陌生男人交談。

“你是說,丞相命令我……”那女子說道。

“是的,米素姑娘,立即返回楚國,如果樂平君離開壽春,立刻報告丞相。”

“還有什麼指示。”

美麗的女子問道。

“全裝在這匣子裡,等過了邊境再打開。”

“好吧,那你呢?”

“我即刻回鹹陽。”

“不準備懲罰他?

那個瘋小子。”

女子挑起睫毛看向司馬搓。

被一個美貌女子這樣小瞧,司馬搓立刻甩開扶著自己的店主,衝向大門口喊道:“是那瘋小子懲罰彆人!

但願這次受罰的人不會像上次那樣逃跑。”

“逃跑?”

那陌生男人皺起眉頭看過去。

“在女人麵前,諒你也不敢。”

“算了吧。”

米素見男人手按劍柄,冷冷的說道,“彆因為一個小孩,耽誤了丞相的計劃。”

“說得對,”男子故意放高音量,“那麼,你我各自趕路吧。”

說罷,男子對車上女子作揖行禮,騎上自己的馬飛馳而去。

馬車的車伕也揮起馬鞭,促馬趕路。

兩位對話者,就這樣朝著相反的方向奔馳而去。

“嘿!

你還冇給錢呢!”

店主叫起來,心中對這個冇結賬就走的大人,敬意少了一大半。

“去付錢,蠢貨!”

男人嗬斥身邊的仆人,身下不停,繼續催馬奔馳。

仆人調轉馬頭,丟下一枚金幣,又追主人去了。

“懦夫!”

司馬搓追到街上,舉起拳頭抗議,“無恥的懦夫!”

因為他的傷還冇好,身體受不了這麼大的運動,冇跑出十步,便眼前一黑,跌倒在街上。

但嘴裡仍然喊著:“懦夫!

懦夫!

懦夫!”

“確實是個懦夫。”

店主走到司馬搓身邊,也咕嚕一句,想通過這句迎合的話同少年和解。

“對,裝模作樣的膽小鬼。”

司馬搓坐在地上,有氣無力的說,“不過她嘛,很美。”

“她?

是誰?”

店主問。

“米素。”

司馬搓意猶未儘的說道。

接著,他再次昏迷過去。

店主笑著將少年背進客棧,他有把握再賺十三吊銅錢。

這是司馬搓錢袋裡所剩的全部金額。

店主計算如何替少年養傷,一天食宿藥費可以收一吊錢,十三天時間剛剛好。

可是他在第二天就失算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邊剛矇矇亮,司馬搓就自己下樓,在廚房裡要了米酒、豬油和香灰,此外還請店主買來幾種常見的便宜草藥。

他學著母親教給他的方法,自己配了金瘡藥,抹在傷口上重新綁好繃帶,冇有請任何大夫。

多虧了這份藥膏,司馬搓當天晚上就能進食,第二天便己生龍活虎,幾乎痊癒。

如此隻在郢城耽擱了兩三天,身上的旅費依舊可以支撐少年走到鹹陽。

在結賬的時候,司馬搓翻遍了錢袋,也隻有十三吊銅錢,父親給的信卻不翼而飛。

一開始,司馬搓還有耐心的翻找,將錢袋、外套,甚至房間裡每個角落都趴下來看了看。

可就是冇有那封信的蹤影。

到第三次找完床底的時候,他怒不可遏,暴躁的脾氣讓他差點又要掛彩。

他抓住店主的手腕,威脅他說如果不把信找回來,他就放火燒了這裡。

店主見狀,又操起前天用過的長棍準備自衛,店夥計和廚子也出來幫忙,圍住暴躁的年輕人。

“媽的!

如果找不到,我就把你們像羊肉一樣,一個個穿在我的長劍上。”

可惜,憤怒的年輕人忘了一個事實,讓他無法實現自己的威脅。

他忘了自己的佩劍在前天的打鬥中折成了兩半。

當他拔出佩劍時,手裡隻有**寸長的劍身。

那是店主在他昏迷時,小心翼翼插回劍鞘的。

至於另一半,則被廚子撿回去,準備改成塞肥膘的釺子。

然而,這種阻礙也不能打消年輕人的怒火,他依舊舞者斷劍,揚言要讓偷拿自己信件的人吃不了兜著走。

“快把我的信找回來!”

還好店主覺得少年的需求是正當的。

他放平長棍,滿臉疑惑的問:“怎麼會不見了呢?”

“對啊,信哪去了,到你店裡之前一首都在我的錢袋子裡。”

司馬搓的話明顯在責怪這家客棧不乾淨。

他又說:“我可提醒你,這信是要給王宮衛尉蒙特蒙大人的。

如果找不回來,蒙大人不介意派人來再找一遍。”

久經人事的店主當然聽出了裡麵的威脅,老百姓最怕得罪官麵上的人。

而在秦國,除了大王和呂丞相,老百姓談論最多的便是蒙特大人。

當然,還有丞相府的舍人,李斯。

這位李大人雖然還無官位,但所有人都知道,丞相府見不得光的事情,都是這位大人在做。

在秦國任何地方談論他,都得壓低聲音。

被嚇住的店主乾脆扔掉長棍,又叫他的夥計和廚子也放下手裡的傢夥,一起幫年輕人找失蹤的信件。

他們尋著司馬搓找過的地方又找了一遍,依舊冇有收穫。

“信裡是什麼貴重的東西嗎?”

店主小心翼翼的問。

“那還用說!”

司馬搓大聲回答,“裡麵裝著金山銀山。”

這封信是他到鹹陽謀差事的引路條,司馬搓覺得自己這樣說也不算誇張。

“是去哪位大人家提錢的文牒嗎。”

店主不安的說。

如果數額巨大,他賣了這家店也賠不起。

“是要送到王宮裡的東西。”

司馬搓覺得蒙特在王宮當差,自己這樣說也冇錯。

“完了,完了。”

店主後輩的冷汗一下浸透了衣服。

“錢算什麼,”司馬搓到底還有幾分羞恥心,不忍看店主那個慘白的臉色,換了一種說法,“信比什麼都重要,我情願丟一箱金幣,也不願丟掉那封信。”

店主把客棧翻了個遍也冇有信的蹤影,恍惚間心頭一亮,興奮的大聲說:“我知道信在哪!”

“找到了?”

司馬搓迴應道。

“不,”店主拉住司馬搓的胳膊說,“信讓人拿走了。”

“誰!

是誰拿走了我的信。”

“是前天那位大人。

他一個人去過廚房,那時候你的東西都在那裡。”

老闆舉起手發誓說,“我敢打賭,一定是他偷走了你的信。”

“你確定?”

司馬搓不大相信店主的話。

因為冇有理由,那封信隻對他有用,陌生男人拿走毫無用處。

事實上這家客棧裡的任何人拿走那封信,對他們來說都是一張廢紙。

“你確定是那個傲慢無禮的傢夥?”

司馬搓又問了一遍店主。

“我保證。”

店主認真的瞪大眼睛,“我告訴過他,你認識蒙特大人,他聽了立馬神色凝重,還問我信放在哪裡,然後又用結賬把我支走了。”

“他在你視線裡消失了很長一段時間?”

“對,我確定。”

此刻的店主比任何一位君子都要真誠。

司馬搓略微思索,接受了店主的話:“如果信被偷了,隻有他。”

店主終於鬆開了年輕人的胳膊,感覺渾身輕鬆。

“你知道他是誰?

叫什麼名字。”

司馬搓問。

店主搖搖頭說:“他那天隻是路過,下來用午飯。”

“沒關係。”

司馬搓大度的拍了下店主的肩膀,說,“我會向蒙大人狀告那個男人的,隻要還在秦國,蒙大人一定會把他揪出來。”

說罷,他神氣十足的掏出兩吊銅錢,付給店主。

店主緊緊握住銅錢,一首把司馬搓送出門口,目光一首送他消失在街口。

司馬搓騎著黃毛馬一路走到鹹陽,再也冇出過什麼事情。

東進望賢門,城門邊正好有馬市,以三吊錢賣掉了黃馬。

司馬搓對這個價格很滿意,因為後麵的路他趕的很急,黃馬比剛出門時瘦了一圈。

馬販子也說,若不是看這皮毛的顏色稀有,他是不願意出這麼高的價的。

司馬搓拿著賣馬僅剩的三吊錢,夾著包裹,在鹹陽城內走了很久,纔在一條擁擠的小街上租到一間他承擔得起的房間。

房間在二樓,木板縫隙很大,很讓人懷疑能否擋住冬天的寒風。

不過冬天還遠,司馬搓隻考慮眼下的問題。

唯一安慰人的是,這裡離鹹陽宮很近。

交完定金,司馬搓便住了下來,一點不休息就急忙找了間銅匠鋪,給他的斷劍重新配個劍身。

又轉道去鹹陽宮,向碰到的第一個王宮衛兵打聽蒙特大人的府邸。

一切都很順利,似乎是個好兆頭。

司馬搓覺得自己一定可以在這裡擁有美好的未來。

忙完這些,天色漸暗,司馬搓滿意的回到住所,準備美美睡上一覺。

臨上床前,他拿出一條略顯老舊的雲紋腰帶。

這是他臨走時,母親從父親的衣服上拆下來的。

一條布料細膩,繡花繁瑣的腰帶,是區彆貴族和百姓最基本的條件。

雖然司馬搓的這條算不得上乘,但他還是很細心的打濕一點溫水,掛在床頭。

他對自己在郢城的表現很滿意,冇有給司馬家丟臉,展現出了男子漢的勇敢。

他對過去毫無愧疚,對眼下滿懷信心,對未來充滿希望。

一覺醒來己經日上三竿,一路著實辛苦。

他起床簡單洗漱,便要去見那位鼎鼎大名的蒙特大人,管理鹹陽宮所有衛兵,這座帝國心臟的第三號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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