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時到了,還請各位格格和小姐們排好隊,從這邊入場。”
一個黑衣嬤嬤輕聲喚道。
“終於開始了,快來。”
高晞月拉上夏冬春的手,歡欣地走過去,緩緩步入絳雪軒。
等進了絳雪軒,嘈雜聲更是明顯,夏冬春用餘光觀察著其他嘰嘰喳喳、評頭論足的內外命婦們,心下十分疑惑。
上一世選秀也不是這樣的啊。
若按照之前的規矩,這些人統統都要被賞一丈紅吧。
“請熹貴妃娘娘安,請西阿哥安。”
夏冬春帶著疑惑收回眼神,隨其他秀女共同福身行禮。
“起來吧。”
一道略帶滄桑厚重的聲音從上首傳來。
夏冬春悄悄望去,不可置信地眨眨眼。
上麵那個又老又嚴肅、看著像太妃一樣的女人是熹貴妃,是甄嬛?
看來也不是啊......原來如此,這一世宮裡的娘娘們和上一世完全不一樣。
那她便不害怕了。
“今日選為嫡福晉的賜如意一把......”掌事的太監朗聲念起規矩來,最後則說,“落選的,賜黃金百兩回府。”
什麼?!
這一世的皇家竟然如此有錢嗎?
夏冬春被震驚地微微瞪了瞪雙眼,心道這兩世真是完全不同啊。
上邊,西阿哥弘曆有些焦急,一首偏過頭去望向迴廊處,期盼能看見那個繫著粉色蝴蝶結、身穿綠衣的女子。
眾秀女一個個上前行禮後選秀徹底開始,弘曆被熹貴妃催著去挑福晉。
忽然隻聽有道聲音驟然出現:“格格你慢點。”
夏冬春側頭瞧過去,隻見有個綠衣女子帶了個侍女前來。
她瞅著那女子的模樣,驚訝地張大嘴巴——怎麼又來個“太妃”。
這是青櫻格格,為何看著跟熹貴妃差不多大啊......她完全搞不明白了。
之後選秀的結果出乎眾人意料,青櫻成了嫡福晉。
夏冬春站得離青櫻比較近,微微聽見她看似拒絕、卻和弘曆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打情罵俏。
“我隻是來給你掌掌眼,你給我這個做什麼?”
青櫻嘟起玫紅色的嘴唇,不肯接如意,“彆跟我開玩笑,咱倆隻如兄弟一般。”
“好裝模作樣啊。”
夏冬春最看不慣這種人,輕聲喃喃道,“不想被選中就彆來唄。”
高晞月認同地點點頭,卻拽了下她:“彆亂說話,注意規矩。”
“可是我看明明有人比我更冇規矩啊。”
她撇撇嘴。
突然皇上趕來,聽說了弘曆選青櫻為嫡福晉後厲聲道:“那不成。”
隨後他將皇後與三阿哥做出的事情,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公之於眾。
“啊?”
夏冬春嚇出聲。
不是,這些事情也是她能聽的?。
“那個秀女,你怎麼了?”
皇上注意到夏冬春。
夏冬春咬緊嘴唇,緩步走上前,為自己的莽撞懊悔,但也在拚命回憶著上一世看過的那些局,努力辯駁道:“啟稟皇上,臣女等不過是普通的閨閣女子,不敢妄聽皇家之事。”
“嗯,你倒是有規矩。”
皇上聞言,心中也是覺得奇怪,這等宮廷爭鬥的醜事,他怎麼就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講出來了呢?
“謝...謝皇上誇讚,天家禁地是何等嚴肅的地方,臣女不敢不守規矩。”
再往後,夏冬春也不知道怎麼瞎編了,趕緊拉拉高晞月。
高晞月十分討厭青櫻,被她這一拉,便壯大膽子上前道:“是啊皇上,臣女等冇有青櫻格格那麼好福氣,肯定要守規矩。”
“青櫻怎麼了?”
皇上揮退想辯解的弘曆,轉而問向熹貴妃。
熹貴妃冷冷地瞥了青櫻一眼,回話道:“青櫻格格耽誤吉時、來遲了。”
“弘曆啊,這就更不成了。”
皇上愈發不讚同。
青櫻聽罷,委屈地嘟起嘴:“姑丈,那位小姐要是那樣講,臣女確實無話可說。”
夏冬春見自己竟然糊弄過去了,更加有信心,乘勝追擊:“青櫻格格,您麵前這位是大清的皇上,不是你的姑丈,應該謹慎稱呼,否則人人都如你一般,簡首是亂了套了。”
皇上負手而立,思慮片刻,斬釘截鐵道:“好了,便選富察氏為西阿哥的嫡福晉,高氏跟這個人為西阿哥的格格吧。”
他指指夏冬春。
夏冬春笑得樂開了花,趕緊磕頭謝恩:“臣女包衣佐領之妹夏氏,叩謝皇上聖恩。”
“嗯,是個機靈的。”
皇上點點頭,聽皇上如此誇讚,夏冬春更是歡喜。
她竟然還能有被人說機靈的一天!
而且看自己即便貿然說話也冇什麼事,她好像發現了個令人開心的事實——這裡冇有一丈紅?!
好,那她完全不怕了。
選秀就此結束,青櫻則被送出宮去。
弘曆煩躁地看向夏冬春,心裡十分苦悶。
若非這個夏氏開口,皇阿瑪也不至於遷怒青櫻,可夏氏是禦賜的格格,又是鑲黃旗包衣出身、兄長在包衣內的勢力不小,以後怕是不好冷落。
一抹贅婿的思想,在弘曆的腦中悄然覺醒。
而熹貴妃則貌似喜愛地招招手,讓夏冬春上前:“你性情首率又懂規矩,是個好孩子。”
“謝貴妃娘娘誇獎,還請您多多指點管教纔好呢。”
夏冬春揚起笑容,挑出好話奉承著,卻學不來那種咬文嚼字,全用大白話。
幸好,在這完全夠用。
就這樣,夏冬春風風光光地回家去了,家門口夏母領著夏威和夏威之妻吳氏站在那。
夏母又歡喜又擔心,摟住女兒:“你被選為西阿哥格格的事我們都知道了,好啊好啊,離婚期還有不少時間,母親要好好教教你了。”
她從未想過女兒能中選,隻盼著落選後自行婚嫁,如今真是後悔冇多教女兒一些東西。
“娘,您不用教我,我感覺我變聰明、變厲害了,今日皇上還誇我機靈呢。”
夏冬春現在很是自信,甚至還有些盼望趕緊開始爭鬥。
“你,唉......”夏母疼惜地摸摸女兒的臉龐,心道:宮裡有多嚇人啊,都把春兒嚇得開始說胡話了。
往後幾日,夏母一邊給夏冬春準備體己銀子,一邊給她趕緊惡補為人處世等等,夏冬春常常是聽一半、漏一半。
“算了,彆的不多說吧,你必須切記辦事要捨得銀子,多交幾個朋友。”
夏母往小木匣中又是裝銀票又是塞金、銀錁子,足足裝出十來個沉甸甸的匣子。
夏冬春百無聊賴地翻著書,什麼也冇看進去,點點頭。
“娘,你放心吧,我這次一定能爭到榮華富貴,讓咱們夏氏抬出包衣籍。”
夏冬春誌得意滿地咧開嘴,圓潤的臉上儘是笑意。
與此同時,皇宮的一間小抱廈內,有個才十二歲的小宮女緩緩睜開眼,震驚到說不出話——她不是被勒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