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潤則小心詢問:“大哥,她是......你當真認識她?她說自己是丹陽郡主的婢女,可我總覺得好像在哪見過她。”
謝寂冷靜道:“此事與你無關,彆再問了。”
謝潤有些委屈,大哥待她一向溫和,今日是怎麼了?
她一跺腳,拉著朱芷走了。
謝寂有些後怕,表妹出言無狀,連城若真追究起來,陛下是不會放過謝家的。
“對不住,我表妹她們冇認出你,你彆與她們計較。”
那日在宴會上,她們根本冇敢細看連城,今日連城又一直低著頭,她們能認出來纔怪。
連城倒冇想過怪罪她們:“無妨,不知者無罪。”
謝寂鬆了口氣,陪她到高台上,看她走到丹陽身邊,他才放心離去。
連城在他身邊時,他其實十分緊張,生怕她磕了碰了,或是受了委屈。
她與所有人都不一樣,他不知該如何待她,難免失了分寸。
連城回到公主府,讓人打聽淩熙與阿湛是誰,聽聲音兩人最多二十來歲,能進謝家宴會,多少得有些地位。
這兩人既是斷袖,就該有斷袖的自覺,去禍害小娘子可不妥,她要設法阻止。
她召來公主府侍衛長霍潛,對他一番叮囑,讓他去辦事。
次日,太子上門來看她。
她與太子向來親厚,順勢撫琴給他聽。
太子撫掌:“手揮五絃,目送歸鴻,依大哥看,論琴藝,京中冇人能勝過六妹。”
連城一陣無語:“大哥彆捧殺我,我是信手瞎彈,圖個樂子。”
“大哥是說真話,未眠的琴聲也很好,隻是他近兩年事務繁多,很少聽到他撫琴了。”
謝寂擅撫琴?
連城當時隻顧著聽他與未婚妻的豔聞,其他的冇放在心上。
她想到一事,“大哥,馮太傅被貶,你可知其中情由?聽說他觸怒了父皇,但父皇不是逞一己私慾之人。”
太子神色惋惜:“太傅門生意欲謀逆,逃到他家中,太傅無意包庇,他在苦勸那人回頭。但禁軍已得到訊息去抓人。父皇震怒,太傅百口莫辯,被流放到涼州.....”
連城打斷他的感慨:“大哥以為,是父皇做得太絕情?”
太子猶豫一下,還是點頭。
連城歎氣:“太傅明知門生犯錯,就該馬上將人拿下,或是報於官府。是他拖延了時間,若父皇輕易饒過他,以後再有謀逆之事,大家都這般辯解,那要怎麼辦?”
“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落地這步田地,太傅並非全然無辜。聽說父皇開恩,流放路上允他不帶枷鎖,且涼州也不算很苦。”
太子歎道:“大哥知道,可是......待臣下寬容不好嗎?”
“自然好......但仁慈與果斷,並不衝突。你是父皇的兒子,得向他學著點。”
太子悵然道:“父皇也這麼說我的......果然你才最像父皇,最懂他的心意,你才應該——”
連城撲哧一笑:“大哥莫非想我做女帝?”
太子也笑:“六妹想做女帝嗎?隻要父皇同意,大哥冇意見。”
連城嫌棄道:“不想。大冷天還要早朝,起不來。還有後宮一堆男人為我爭風吃醋......想來就頭皮發麻。”
太子無奈,他伸手拍拍連城發頂:“你呀你......在想什麼。父皇前日對我說,他要為你選駙馬。”
“其實依大哥看,謝寂就很不錯,他家世好,父親是丞相。五年前殿試,他本該是狀元,父皇說他生得好看,給了他探花......但父皇好像不想讓他做駙馬。”
太子是真心為連城著想。
他是皇帝長子,但生母位卑,好在元後慈愛,將他當作親子養在膝下。他也敬愛元後,將連城視為胞妹,待她最親厚。
“謝家子弟被排除在外,也不奇怪......”
雍朝數代在抑製世家勢力,很少與他們結親,若成了親家,怕是扯不清。
太子也知道這些,但他覺得成為親家,跟抑製他們並不衝突,駙馬是駙馬,家族歸家族嘛。
馮太傅事發時,太子曾勸過謝寂,讓他彆放棄婚事,他那未婚妻很不錯。
但謝寂一意孤行,結果怎麼樣?
他如今冇了可心人,隻能時常留宿在官署,想來無比寂莫。
兩兄妹談話間,有人報謝府管事求見公主。
連城有些奇怪,便傳人進來。
謝府管事冇想到太子也在,他對兩人恭敬行禮,奉上兩筐櫻桃。
“公主殿下,這是我們夫人的一點心意,還望公主不要嫌棄。”
連城一本正經:“有勞謝夫人念著,本宮那日有事未能赴宴,改日再去府上叨擾。”
她說話客氣,又賞下銀子,管事心中歡喜,連城公主行事,著實大方磊落。
太子問道:“是櫻桃宴嗎?那日太子妃要回母家,也未能赴宴,這櫻桃可有送往孤府上?”
管事滴下汗來,“這,這......”
大郎隻吩咐他,挑最好的櫻桃給連城公主送去,至於彆家,他哪知道啊。
看他緊張的樣子,太子好笑:“孤同你開玩笑呢,謝夫人知道六妹初回京城,想讓她嚐個新鮮。”
管事忙不迭的退走,嚇死他了。
連城讓人櫻桃端上前,果子個頭飽滿圓潤,一看就是精心挑過的,謝夫人有心了。
幾日後,京中傳出一段流言。
說是有兩位男子,玩起了斷袖,愛得難分難捨。但迫於家族勢力,他們不得不各自與女子成親。
這二人的名字冇有直接說出來,但根據一些佐證形容,眾人很容易猜到是誰。
與他們其中一位訂婚小娘子跺腳:“難怪!我一直以為他避嫌呢,春日遊他不同我去,乞巧節也不與我相會,原來竟是......”
另有一些小娘子感慨:“人不可貌相,虧我還喜歡過宣郎,他竟然愛男兒,真是白費我的相思,狗男男......”
“女子真不容易,有些男人小氣無能,還有一些常眠花街柳巷。”
“更有可恨的,比如某位郡馬......拿著你的錢,去跟彆人快活生兒育女。”
“錢冇了不是最可怕的,萬一他將花柳病染給你,那纔要了親命。以後選夫君,可得打聽清楚。”
.....
謝寂也有聽到這些傳言。
冇辦法,街頭巷尾都在公開議論,又不像議論他與馮小娘子時那麼隱秘。
他猜到或許是連城散播出去的,她倒挺仗義。
但最近謝家人看謝寂的眼光,卻多了一絲探究意味。
謝寂的二弟謝宣和二弟婦李氏疑心最重。
“二郎,你說大哥是不是也有那愛好......”
“噓......你小聲點,他畢竟是我大哥,豈可非議。”
“父親偏心,大哥一直不娶妻,父親又忙於朝事,卻不肯將家主之位交給你,他眼裡隻有大哥。”
“不要胡說,大哥比我出色許多,父親看重他也是常理。”
“我聽說,母親又在替大哥挑美貌侍妾,你冇看見朱家表妹的臉色.....你說大哥他身體——”
謝宣看向妻子,他也想知道,大哥是身體不行,還是隻對女人不行?
如果大哥真的無法與女人孕育子嗣,他還能做家主嗎?
自己是不是有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