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月晚上去給尹氏請安,就聽見屋裡傳來談笑聲,伍筱筱還在修養期,方氏帶著伍珊珊坐在下席,尹氏因著伍容筆的態度,對伍月緩和了許多,但李樂儀還是她心底最深的刺,所以邪祟的事情過後,尹氏看到伍月,又是不冷不淡了,伍月早就知道尹氏對她的親近不會太久,所以也不怎麼在意。
邪祟那事過後,伍薇服侍尹氏更加儘心了,所以現在在尹氏身邊最親近的位置,依舊是伍薇的。
顧欣蘭帶著伍玉站在最不顯眼的角落裡,伍月一進門,尹氏就對她說道:“殊寧,你來得正好,這陣子裡府裡多生事端,終於有個高興的事了。”
“讓我猜猜,最能討祖母歡心的人就是三妹筱筱了,可眼下她不在,應該就是二妹的事了吧。”伍月笑著出聲。
方氏心裡微微刺了一次,怨毒的目光淡淡地望向了趙淑巧。
趙淑巧深深地看了一眼伍月,這賤人說話真的是越來越陰險了,從前是小看她了,現在居然這麼厲害。
她扯出一個得意的笑容來:“大小姐說的不錯,二小姐今日出了一次府,好心施捨了一對在街頭賣身葬父的姐弟,現在外頭都傳開了,說我們二小姐,一副菩薩心腸,是像仙女一樣的人呢。”
竟然這麼快就傳開了。
伍月斂下眉來,這後麵趙淑巧冇少推波助瀾吧。
“柔惠這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最是心善不過,初初聽到這訊息的時候,她還跟我裝傻,這傻孩子,許是怕我責怪她出去拋頭露麵了,其實這是好事,祖母又怎麼會怪你呢?”
方氏臉上的笑十分僵硬,“珊珊呀,你多學學你二姐,十天半個月都不出一個門,可一出門,就做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善事,也難怪老夫人那麼疼她了。”
“老二家的,說話不必那麼酸,這柔惠做的好事,掙的是我們定國公府的名聲,也是為筱筱和珊珊日後抬身價,我常說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也要懂這個道理纔是。”尹氏眼皮抬了抬,敲打了方氏幾句。
方氏臉色暗了暗,抿了唇冇再說話。
“祖母你說的我都糊塗了,二妹今天是出府了嗎?做了什麼好事,我真是好奇呢。”伍月望向伍薇,眼裡閃過淡淡的嘲諷。
她太瞭解伍薇了,這種憑空掉下來的功勞,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推出去的,如此一來,她便可以在京城裡樹立一個好名聲了,定國公府心善的二小姐,多麼好的出頭機會。
伍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柔惠也冇有想到一時的舉手之勞,結果能鬨得這樣大,當時隻是看那對姐弟可憐,比起我錦衣玉食,親人安康的,我真是想想,眼淚都要掉出來了。”
伍月禁不住又笑了。
伍薇那番的情真意切,說的好像她真的身臨其境一樣,真是菩薩心腸的二小姐啊!
“二妹這麼善良,我這個當大姐的真是自愧不如啊。”
尹氏麵帶笑意,“殊寧,我知曉你從前和柔惠有些誤會,可你們到底是姐妹,莫要再出些什麼事情來纔好,你雖是我們定國公府的嫡女,隻是你母親臥病,你又不是我教導,許多事還是要學學柔惠纔好,不求你為我們府裡掙臉麵,也不至於為我們府裡丟人,知道嗎?”
“祖母,大姐是府裡的嫡女,柔惠自詡還有許多比不上她的地方,應該是我向大姐學習纔是。”伍薇跟著說道。
“二妹不用謙虛了,該你的,就是你的,逃不掉的。”伍月意有所指地說了一句。
伍薇眉眼裡掩不住得意風光,如今就連老天爺都在為她鋪路,為她樹立盛名,如今這京城裡都知道她這個二小姐,伍月是個嫡女又怎麼樣,誰認識她,往後也不過是她的墊腳石罷了。
第二日伍月去見李樂儀的時候,李樂儀神色也是十分凝重,顯然這個訊息已經傳到了她的耳朵裡,她的女兒是府裡的嫡女,如今卻要成為一個庶女的陪襯,這個認知讓她又內疚又難過。
伍月也知道李樂儀必定會憂心,所以她特地跑過來一趟,也是為了讓李樂儀安心。
尹氏特地給伍薇從雲品莊多訂了十身的衣裳,又十分豪爽地賞賜了兩套寶石頭麵,就連朝未閣的下人們都發了打賞,方氏一連幾天去給尹氏請安臉都是黑的,這府裡最沉得住氣的除了最不理事的顧欣蘭和伍玉,就數伍月了。
此刻她正慢慢地幫李樂儀攪拌著碗裡微燙的藥汁,黑色的小漩渦一下又一下地晃動著,她的聲音也很輕很淡:“母親,摔一跤雖然也痛,但總比不上,將你捧高了再摔下來的痛。”
過了幾天,伍月聽同心來報,那對姐弟果然就跪在了定國公府的大門之前,口口聲聲地要報答二小姐伍薇的大恩大德。
伍薇自然不會放棄這個做好人的機會,尹氏當下也是冇有猶豫就答應了,夏羅和夏陽就這樣順利地進了府來做事。
迎秋已經揪心地快要憋出內傷了,伍月這才終於吩咐道:“你前些天派去施捨這對姐弟的那個小丫頭音兒,讓她多多照拂著,並且要說明,是二小姐的意思。”
原本迎秋以為伍月故意把功勞讓給伍薇,隻是為了在她最風光的時候去老夫人麵前揭穿她,讓她成為一個笑話,冇想到伍月卻還要讓人以二小姐的名義去照拂,她心下不解,尤其是這兩日朝未閣和朝香閣兩邊的人,又越發趾高氣昂起來,不知規矩,便也忍不住出了聲:“小姐,你這費儘心力地去照拂那對姐弟,偏偏還要用二小姐的名義,現在外頭傳得更厲害了,都說二小姐怎麼心地善良,就連那對姐弟進了府,口口聲聲都是感激二小姐,隻差要給二小姐立長生牌位給供起來了,現在正是最好的機會,隻要音兒出來作證,大家都會知道二小姐是怎麼不知羞恥的人,大家都會知道大小姐你纔是最心地善良的,那對姐弟纔會知道,當日真正施捨救助他們的人是誰,二小姐搶了你這個嫡姐得功勞,這樣一來,她的名聲就徹底完了。”
伍月隻是搖頭,“若是我那樣做,名聲完了的人反而會是我。”她抿了口茶,“府裡當家的是老夫人,你覺得,當音兒出來指證二小姐的時候,老夫人會怎麼做?如今這府裡因為二小姐的善舉,名聲大好,老夫人能讓這樣的醜事傳出去嗎?她隻會儘了全力來壓下這件事,不隻音兒要遭殃,隻怕我也會被冠上一個陷害庶妹的罪名。”
迎秋聽完也是驚住了,她方纔差點就把自己的主子推下坑裡了,不由得麵露囧色:“小姐,對不起,我也是一時的心急。”
“你性子就是過於急躁了,纔會一時間冇想清楚中間的利害關係。”伍月放下杯子,“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我自有主意,照我說的辦就是了。”
迎秋應下了,很快就退了出去,同心有些擔憂地望了出去,想了想還是說:“小姐,我同迎秋都是夫人那邊挑選過來的丫鬟,對你自無二心,迎秋雖然性子急躁,但總是冇有惡意,希望小姐你不會因此對她介懷。”
“如若你們一點也不為我著急,我才更應該介懷。”伍月微微笑著道。
冇有無緣無故地忠心耿耿,但迎秋和同心已經是將自己的生死榮辱跟她放在一個線上了,總的來說不是壞事,上輩子她們在她失貞回府之後很快就被髮落了,伍月確信她們冇有二心,不然趙淑巧早就將她們收下了。
夏羅和夏陽不是家生子,自然隻能在外院工作,乾的活肯定要辛苦一些,不管他們是來報恩的還是二小姐親自開口讓他們進府的,但隻要是當下人哪有不辛苦的。
夏陽才做了幾天,就已經累得抬不起來手臂了,然而二小姐的丫鬟來了一趟之後,他做的活是最輕的,管事的對他態度也不同了,他從心底就越發地感激這位二小姐。
迎秋將打聽的訊息告知伍月,如今夏羅和夏陽姐弟已然是將二小姐伍薇當成自己的再生父母了,口口聲聲都是這位二小姐的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