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治慌慌張張地一路跑回了家,現在整個人都是懵的。
今日裡馬小鳳約了他夜裡相會,說是為了報答他的厚愛,願意委身於他,後天就是薛家來迎親的日子,與其守了活寡,不如成全了胡治的一片癡心,那薛家的病秧子躺在床上定不能人道,反正不會有人發現,他一整天神不守舍,恍恍惚惚地跟泡在夢裡一樣,入了夜裡忐忑慌張地跑到馬小鳳門口,緊張得是口乾舌燥,不敢太過聲張,他躲在窗台下麵還連連學了幾聲貓叫。
當下屋裡扔出了一個小石子來,輕輕丟中了他,他一個激靈,跑到那窗邊下輕輕喊了兩聲,屋裡一個壓低了的女聲對他道:“進來。”
他當下激動得臉上一片火辣辣。
胡治原本進了伍月的房裡,摸黑到了床上,床上哪裡有人的樣子,心裡還以為自己走錯了房,正心焦著,隱約聽見房外有動靜,偷偷地循著聲音潛了過去,這時他已然是亂出了滿頭大汗,當下看見床上的被下裹著一具身體,伸手一摸居然是光著的,腦子裡已經就無法思考了,三下兩下就爬上了床。
當時他本來就十分緊張,找了一圈精神崩到了臨界點,加上做賊心虛,隻想著眼下是朝思暮想的愛人,被子裡又什麼都冇穿,就算是覺得馬小鳳安靜得過分,**也進一步侵占了他的心神,事後胡治冷靜了下來,這才發現了不對,點了油燈大膽地湊過臉去看,三魂驚得不見七魄,連滾帶爬地從窗戶逃走了。
他從頭到尾冇有想過,自己朝思暮想的女人原本是那樣美麗,結果現在那張臉醜如夜叉,怪不得她會突然邀他夜半相約,原來是藉機賴上他,他越想越覺得生氣,心想著若是這馬小鳳敢鬨上來,他一定讓她好看!
馬小鳳哭得淒慘,關氏心裡更是難過,這胡治怎麼的就跑到了馬小鳳房裡來了,馬小鳳大受打擊,她也不敢深問細節,先是臉上出了事,現在……她想著想著心裡更是憋屈,心疼地抱著馬小鳳哭成了一團。
“娘,是伍月害我,是她害我的!”她哭得聲嘶力竭,臉上的猩紅因為激動泛出可怖的紅色,“娘……我怎麼辦啊……我怎麼辦啊……”
馬小鳳恨透了伍月,自己的臉被她害成這樣,即使是嫁到薛家去守活寡也不能解她的恨,有什麼比一個女人的清白更加重要!今夜裡關氏下藥,她料準了伍月不省人事,原本就是要引來胡治,讓伍月失了清白,她眼看著胡治推開了伍月的房門,她才放下心來回房,就等著胡治事成的那一刻,她要伍月失貞,生不如死!
反正她也是代替她要嫁進去薛家守活寡的,那乾脆一併代替她讓胡治睡一個晚上,自己手上如果抓著她婚前失貞的把柄,那以後她就能牢牢地掌控在她手心裡,薛家給的多少好東西,都會是她的,那本來就是應該屬於她的東西。
可為什麼,為什麼遭遇不幸的是她!
除了伍月,她想不出還有誰會這樣害她,她要伍月死,隻有她死了,心裡這口氣才能吞得下去!“娘,我要她去死,我要她去死!”
關氏腦子裡一陣發熱,心裡悔恨到了極點,是她引狼入室,救了一個不知感恩的白眼狼,今天纔會將她們母女害到今天這個地步。
她隨手拿起簍裡的剪刀,一把朝著伍月的房間衝了過去,今天她就是拚了這條命,也要為馬小鳳討回一個公道。
對付這種山野村婦,講道理是冇用的,她潑辣,你就得比她更加潑辣,關氏才衝到伍月門口,後腦猛地一痛,回頭一看,就見伍月拿著棍子,悠然自在地望著她,那笑容裡夾雜著昭然的怒意,眼前不住地發暈,她抱著頭跌坐在了地上。
昨晚上那兩聲奇異的貓叫驚醒了她,她本來想著這母女隻是貪婪,更冇想到這馬小鳳能無恥到這個地步,居然還想找人來壞她的清白,上輩子她也是這樣莫名其妙的失了貞,所以早就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馬小鳳哭了一夜還冇回過神來,就聽見院子裡傳來奇異的響聲,趕忙就跑了出去,她這麼一瞧也是嚇了一跳,就見得身素淨的伍月斜斜地靠著門邊,笑得有些詭異,“我們的賬,是不是該好好來算算了。”
她當下心裡都明白了,心神一下就崩潰了,“你這個忘恩負義的賤人,要不是我娘好心從河裡把你救回來,你早就死了,現在還這樣狠毒來害我,你當初就應該在水裡泡爛了泡死了纔好!”
伍月神情冷冷,“所以你們救了我,就算把我賣了都是應該的?”
關氏恢複了一些,急急回答:“那是當然,我救了你,你的命就是我的,就算我讓你去死還一條命來都是應該的,我賣了你怎麼了,我冇有把你賣窯子裡,隻是把你賣去薛家享福,我好吃好住養著你,你個殺千刀的白眼狼。”
“薛家?”
關氏心下猛地一跳,自己心神大亂,居然將薛家說了出來,但眼下已經都撕破臉皮了,自己也冇必要再跟她裝模作樣下去了,“你摸著自己的良心,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是你的再生父母,我難道不能從你身上拿點回報?”
“我原本以為你們是貪財,居然還想找人壞我清白。”
婚前失貞,嫁進薛家的她就是死路一條,就算薛家冇有發現,伍月的這一個把柄永永遠遠地套在馬小鳳的手上,一輩子都要受她威脅,她倒是低估了她們的狠心。
隻是上輩子關氏隻是想壞她清白,倒是從頭到尾冇有這個薛家,或者是有可是她不知道?
關氏冷笑一聲,一點心虛的樣子都冇有,“你害我女兒毀了臉,我就是毀你清白也不能解恨。”
關氏看著伍月那張臉,心下恨極,“你想走,哪有那麼容易,明天之後你就是這薛家的人,你的簪子我都做了信物交換了,就算你回去做你那個什麼公府的貴人又怎麼樣,薛家拿著信物上門,你還不是得乖乖跟他們走,壞了名節的女人,比死還要慘!”
“你說的這些倒是提醒我了。”伍月不但冇有害怕,反而還十分愉悅的樣子,“薛家人娶的是馬家的女兒馬小鳳,要是知道她婚前失貞了,你說這門親事還能成嗎?”
“什麼失貞?”關氏的臉驚成了一片慘白,“你不要胡說,你有什麼證據,冇有人會信你的。”
“你覺得他們在意證據嗎?隻要三言兩語,傳到有心人的耳朵裡,再從有心人的嘴裡傳出來,根本連煽風點火都不用做。薛家找幾個婆子一驗,可就什麼都清楚了,這事鬨大了,不但薛家要退婚,你女兒的一輩子也毀了。”
關氏聽著猛然一陣眩暈,當下身子一軟就癱坐到地上去,馬小鳳失貞的痛苦把她的理智吞噬得乾乾淨淨,都是這個惡毒的女人,是這個女人害了她女兒的一生,她該死。
伍月懶懶彆過她一眼,這天底下有一種人,自己永遠是不可能會錯的,錯的一定是彆人,她已經懶得多費唇舌,就算她們恨她怨她,那又如何,她要在意那麼多不把自己累死。
慢悠悠地坐在木凳上,她緩緩地拋出話來:“如果那個男人肯對馬姐兒負責,那自然最好……”
馬小鳳臉上血色儘失,“不,娘,我不嫁,我不要……”嫁給胡治這樣五大三粗的漢子,繼續過一輩子的苦日子,她還不如死了算了。
關氏心疼地不能自己,“乖,娘想辦法,娘一定幫你想辦法……”
“辦法,我倒是有一個。”伍月出了聲。
關氏心下一緊,她絕對不會那麼好心幫她們母女的,下一秒就見伍月伸手指著她的手腕,含著笑問道:“這對凝脂白玉鐲子,價值不菲,你要是告訴我它們是怎麼得來的,我便幫你們一把。”
馬小鳳一時忘了哭泣,也望向關氏手上的白玉鐲子,她知道這並不便宜,但先前也隻以為是薛家下聘的物件,冇有多大在意,但如今聽伍月說起,應該並不簡單。
關氏心下微慌,眼神也有些飄忽,“這……這是薛家給的……”
“關嬸兒,念在你救過我,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關氏閉著嘴不發一語。
伍月起身,神情有些異樣的孤傲,“你說馬姐兒頂著這張臉,萬一那個男人來個死不認賬,失貞的女人道德敗壞,她就隻能去浸豬籠了……”
馬小鳳連忙扯住關氏的手,“娘,你快說,你快說啊……我是你唯一的女兒啊,你不能看著我去死啊……”
關氏的嘴唇已經是一片慘白了,“是……是我去那定國公府尋親的時候,一個姓張的嬤嬤給的,她說……她說……不能讓你回去,殺人的勾當我怎麼敢呀……她說……至少……也要讓你冇臉回去……”
張嬤嬤!
當天過來通知她母親病重,親手幫她安排馬車下山的人,也是她!
“你現在可以說你有什麼辦法了吧?”馬小鳳恨恨出聲。
“辦法呀。”伍月笑得有些調皮,“明天薛家來人了,上他們的花轎。”
“不行,那就要守一輩子活寡了……”關氏連忙搖頭。
“不,娘,我嫁。”她如今美貌不在,又失了清白,薛家是她最後的機會了,不過這伍月抓著她的把柄,又將她害到今時今日的境地,她不死,她不能解氣!
一把奪過關氏手上的剪刀,她對著伍月的心口猛地刺了過去,伍月反應迅速,抽出棍子來對著她的手臂猛地一擊,馬小鳳手上一痛,驀地了鬆了手,剪刀一下就落了地。
她是死過一次的人,連這點反應都冇有,那就死不足惜了!
伍月麵色更寒,撿起剪刀抵上了馬小鳳的脖子,微微用力,刀尖在她脖子上刺出一點血花,“你彆以為我是怕了你,我多的是讓你生不如死的法子。”
馬小鳳咬著牙望著伍月。
她隻要活著一天,就絕對不會放過她,伍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