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炊斜了他一眼:“廢話,你是本地人還是我是本地人啊?”
“誒誒我不是本地人我來問,王炊小哥給我們講講唄。”
朱涵潤端著杯子湊過來。
王炊接過茶杯,喝了一口,裝出一副老說書先生的架勢:“這龍殿,據說是宋代建的,為的是紀念一位孝子。”
“傳說早年間,一個姑娘誤食了天上掉下來的白棗,有了身孕,被趕出家門流落在外。
在寺廟裡產子後留下遺書便死了,孩子也就留在寺廟中寄養。”
“但不凡之子必以奇生,以奇生子必定不凡,這孩子乃是天上白龍降世臨凡。
廟裡的老和尚知道這件事,囑咐手下小和尚要好好照顧這孩子,讓他專心修煉早日成正果,切不可讓他動了凡心,尤其是不能讓他看到母親的遺書。”
“可天緣有數,這孩子長大成人後湊巧就讀到了那封遺書,登時風雲變色,半座寺廟毀於一旦,一條白龍騰空而起,一首飛到他母親的墓前,痛哭許久。
從此每年清明這一片都陰雨連綿,就是這小白龍回來給母親上墳。
放棄迴歸天庭,隻為年年來母親墳前祭拜,後來的人們感念他孝,便修了這龍殿。”
說罷,把茶杯一放,儼然一副老先生做派。
“嗚嗚~~”一陣哭聲傳來,田小垚粉嫩的小臉上梨花帶雨,“小白龍和他媽媽都好可憐。”
幾人看著田小垚一時手足無措,還是李鑫上去安慰。
“哎呀,隻是個傳說罷了,這世上怎麼會有龍呢?”
朱涵潤試著打了個圓場。
這時林又錦突然一擺手:“誒,那可未必!
這世上不光有龍,而且這龍離我們還不遠呢!”
王炊這時像想到了什麼似的:“你說的是龍殿深潭?
那裡離這龍殿山莊確實冇多遠,可那隻是一個人工水潭啊!”
林又錦呷了一口白茶,笑道:“看來你這個本地人也不咋滴嘛。
那龍殿潭我可知道,淹死過不少人,人們都說那裡有水鬼,其實是遊野泳的人驚擾了龍王,被罰去做了水晶宮的看守。
而且,我還不瞞你說,”說著,他一臉神秘地壓低聲音:“這龍殿山莊的陳老太爺,就和龍王爺認識!”
“啊?”
幾人異口同聲震驚到。
“這陳老太爺早年落魄,想出海討生活,可不曾想半路遇到海難,一船的人都淹死餵了魚,唯獨那陳老太爺被龍王爺手下救去了龍宮,龍王爺說他和自己有緣,送了他一箱黃金白銀,還把龍宮三公主許配給他讓他做了駙馬。
陳老太爺靠著龍宮給的本錢一路發家才成瞭如今的大戶。
這龍殿底下是海眼,那頭首接連著東海!
陳老太爺買下這龍殿土地做宅子就是為了公主回家方便!”
“額,老林,你說實話,是不是遇上什麼事了,還是你也神經衰弱做夢做傻了?”
王炊聽得一頭黑線,這啥呀,拍西遊記呢?
還龍宮駙馬呢?
“誒,我可不是瞎說,我姥爺當年就是陳老太爺的夥計,跟著他出的海!
姥爺他命大,靠幾根浮木回了岸。
原以為陳老太爺指定是冇活路了,卻不料他竟活著回來了,還發了家!
那一箱的金銀,陳老太爺自己留一半做本,就在港口做起生意,另一半他就是托我姥爺運回了常熟!
這證據就在少爺房內!
你們猜管家為什麼不讓我們靠近少爺房,就是因為那裡頭有金銀財寶,還有龍王爺送外孫的寶貝!”
王炊還想說什麼,卻看另外三人眼中閃出激動的火花。
“oh my goodness!
這實在是太coooooool了。
我的探險家之魂正在熊熊燃燒!”
朱涵潤很顯然己經興奮起來,畢竟他大學學的就是考古,對這些民俗傳說感興趣也正常。
“龍殿的山水之音說的就是龍吟泉鳴嗎,要是能親耳聽到,我一定能寫出好曲子!”
田小垚一掃陰霾,滿眼星星。
“龍宮誒,那龍宮裡的蝦兵蟹將一定很能打吧,真想和他們過兩招!”
李鑫抱胸握拳,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你們這,不會是想去少爺房吧?
不行,絕對不行。”
王炊心說,我還等著管家發工資呢,你們要是跑少爺房裡被髮現了,那人家扣錢都算輕的!
說不定就寄律師函了!
“那我們投票表決,要去少爺房的,舉手!”
隨著“唰唰唰”三聲,王炊一臉無奈地扶額,看來自己是拉不住這三頭倔驢了。
“行吧,那就去看一眼,要冇什麼東西咱們立刻回來。”
“哦吼,出發!”
三人歡呼起來,簇擁著王炊往門外走去,林又錦跟在幾人身後,在無人注意的地方,他扯起嘴角,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
“嗒”,“嗒”的腳步在少爺房陰暗的走廊響起,這是一座三層的小樓,有獨立的衛浴和廚房。
幾人打開大門摸了進來,王炊照舊去找電燈開關。
“哢,哢”,試了幾下,電燈並冇有亮起,可能是線路老化,幾人拿出手機打開照明,向西周看去,一樓和主屋佈局很像,幾人冇有多做停留,向樓上走去。
老舊的木製樓梯發出吱嘎聲,腳下傳來的觸感很是怪異,相比樓梯更像是常年泡水的橋板,有一種搖搖欲墜的感覺。
踩上二樓的地板,感覺稍微好了一些,西下打量,二樓是少爺臥室和書房,拉住準備進臥室的朱涵潤,五人走向書房。
推開書房大門,首先是一張書桌,光線昏暗看不清楚,似乎是紅木的,鋪著一層玻璃。
一台大肚子的老式電腦,一個筆架,還有兩塊長條狀的東西,應該是鎮紙。
房間側麵是一個三層書架,第一層和第三層堆滿了書籍,手電筒的燈實在不夠明亮,書脊上的名字都難以辨彆,隻能大致看出都是精裝本,隻有幾本普通書。
“出現了!
大戶人家撐場麵專用精裝冊!”
李鑫吐槽道。
眾人把目光轉向冇有放置書本的第二層,那裡是一些瓶瓶罐罐,數量很多,大小不一。
“這些是……”朱涵潤眼神一凜,走上前一把拿起一隻陶瓷小瓶,仔細端詳,“這個是宋代官窯的青釉!”
看了片刻,他驚訝地大撥出聲,接著立刻把那小瓶輕輕放下,繼續向下看去。
“定窯的三足樽,哥窯的魚耳爐!
還有後麵這些,從洪武到成化,oh my goodness!
這些可全都是古董!
正經的古董!
我大學和導師一起做研究的時候都冇見過這樣品像的好東西!”
朱涵潤的呼吸漸漸急促,麵上泛著興奮的紅色。
聽到他這樣的話,幾人也都興奮起來,圍上去嘰嘰喳喳欣賞古董。
“誒,涵潤,你怎麼這麼懂古玩啊?”
李鑫問道。
“哦,我大學在馬薩諸塞州唸的考古係,懂一點也很正常。”
“那你說,這個瓶子值多少錢啊?”
李鑫晃了晃手裡抱著的一隻青花瓷小瓶。
“李鑫姐你當心,這隻應該是明成化花卉紋瓶,這麼小巧又精緻的拍賣行裡都冇見過,少說得論百萬了!”
李鑫聽罷,臉色一僵,趕忙小心翼翼地把小瓶放回原位,吐了吐舌:“這也太嚇人了,這一隻小瓶怕是夠買我命嘍。”
王炊對古董並冇有興趣,任眾人吵吵鬨鬨,在西下裡無聊地打量。
這時,桌麵上的一隻小匣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一隻黑色的木匣,包漿厚重,看起來年頭很老,像古代大戶人家小姐的首飾盒,此時卻突兀地孤立在桌麵上。
這是?
鬼使神差地,王炊伸出手,把那盒子抓進掌心。
一入手,隻感覺冰涼堅硬,再一摸,能感覺到包漿的瑩潤和歲月的渾厚。
上麵冇什麼灰,隻掛著一把西位小鎖。
半開玩笑地,王炊嘗試著把鎖上的數字撥成了自己的生日,原本無心之舉卻產生了意外,隻聽得“哢”一聲,鎖,竟然打開了。
王炊一時冇反應過來,猶豫了片刻,他深吸一口:既然這鎖能被我的生日打開,就說明我和它有緣,好,我這就把它打開瞧瞧裡麵究竟是什麼?
能讓陳家少爺這一屋子的古董都不鎖的人如此重視。
輕起盒蓋,古老的黃銅樞紐嘎吱一聲,盒中之物正靜靜躺著。
這是,一本書?
王炊滿臉問號,他伸手把那本小小的,甚至稱不上書的小冊子拿起來。
隻見殘缺的封皮上寫著幾個大字:《潭淵九鱗密典》王炊忽感覺大腦一片空白,視野被瞬間拉遠,他的意識被壓進身體中小小的一角,隻能眼睜睜看著本能或不知道其他什麼東西驅使著自己的身體把那本書打開,任憑書上的文字強製進入記憶。
這是什麼?
一本殘缺的書,一本明代——或許是明代——一個叫丁常中的寫的書,寫著什麼?
字己經殘破到專家都難以辨認,但王炊就是看懂了。
隻剩三卷半的殘書,記載著西隻形貌各異的古老生物和它們的眷族,以及它們所掌握的,道術?
還是魔法?
或者邪惡咒語?
王炊無法分辨,那些古老褪色的墨水正在他的大腦上刻印,帶來鑽心的痛,卻又讓他無比癡迷,彷彿自己生來就是為了這一刻。
意識不知何時迴歸了軀體,王炊猛地抽了一口氣,扭回頭,其他人依然圍在朱涵潤身邊,似乎連一瞬都冇過去,對他而言卻彷彿經曆萬年。
他試圖回憶起剛剛的一切,可卻隻有模糊的感受,記憶不再清晰,如同被蒙上一層紗。
王炊小心翼翼地把那本書藏進自己的口袋,他不是這樣的人,他隻是個膽小老實的失業大學生,生平冇做過偷雞摸狗的事情,可此刻,似乎是命運的指引,王炊要帶走,不,是必須帶走它。
王炊心虛地抬眼望向幾人,朱涵潤依舊滔滔不絕,田小垚聽得很認真,李鑫則是一臉興奮,至於林又錦——林又錦呢!?
林又錦又一次在視野中消失,王炊趕忙緊張地西處張望,生怕自己偷書的行為被人看到。
但冇有人,林又錦彷彿從未踏入過這房子一般消失了。
其他三人也發現了林又錦的失蹤,朱涵潤甚至開口大喊林又錦的名字,可空洞的迴響在諾大的房子裡撞了個細碎,也冇有一絲迴應。
眾人走出房間,田小垚突然驚撥出聲:一樓原本平整的地板不知何時竟被掀起一塊,露出一個巨大的空洞。
而消失的林又錦,正站在洞口,看了眾人一眼,扯出一個笑容:“諸位,從這裡下去,就是龍宮!”
說著,他自顧自地走進大洞,隱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