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一笑,輕輕擦拭月兒臉上淚花。
「準新娘要是哭腫了眼睛,洞房花燭夜就不好看了。」
「我知道你對李牧的情誼,那個香囊是你刺繡的,裡麵放的字條也是你寫的,你和李牧纔是一對,成人之美,是好事。」
月兒抽泣的跪在我跟前。
「月兒自小服侍公主,已經把公主當成自己長姐一樣,今日一彆便是永生,月兒不捨,將軍也不捨啊!」
「你和李牧都是我年少時光最重要的人,如今我們長大了,都該有自己人生了。」
我掏出父皇留給我的七彩琉璃手鐲,戴在月兒手上。
「哥哥事後再發現,看到此鐲,也一定不會為難你。」
門外嗩呐吹起,我知道該是時候了。
09
當我察覺到月兒心意的時候,試探了她和李牧的反應。
「李牧,你真的喜歡我嗎?」
李牧愣了一下,冇有直接回答我問題。
「李牧隻知,殿下要我好好保護你。」
「這就對了,你對我的愛是像哥哥一樣,想要保護我,但這不是男女之間的情愛。」
「可是公主在香囊上的字條讓我很感動,就像信念,靠著這種信念,我才活著走出密林。」
「你知道香囊是誰繡的嗎?」
「難道不是公主嗎?」
今晚你來涼亭等我,就知道了。
涼風徐徐,吹來一絲春意闌珊。
李牧打扮了一番來到涼亭。
燈籠高掛,映的夜色迷離夢幻。
李牧有些緊張,腳步越走越慢。
他看見涼亭中間,站著一個身影。
「信女林月,願一輩子不嫁人,但願菩薩保佑李將軍征戰平安歸來。」
這聲音?
李牧微微加快步伐,終於瞧見這身影。
是月兒。
月兒低頭將刺繡好的字條塞入香囊,又朝天拜了拜。
「即便將軍愛慕公主,月兒願意當一次紅娘,希望公主和將軍婚後和和睦睦……」
月兒說著說著眼圈紅紅的,抬起衣袖擦拭眼角淚花。
「哭什麼哭,你本來就配不上人家……」
「月兒姑娘說的,是誰配不上誰?」
月兒慌亂將香囊藏於身後,轉身看見李牧站在燈籠下,背影微光閃閃。
「將軍……」
「可否將你身後之物交給我看看?」
「將軍說什麼?月兒身後並冇有東西。」
「月兒姑娘,那隻能得罪了。」
在月兒一聲驚呼下,李牧一把攬住月兒的腰,奪走她手中香囊。
乾花落,紙條出。
李牧瞳孔驟然放大。
「這字跡真是你寫的!為何瞞著我?」
月兒臉上一陣紅暈,搶過香囊欲逃跑,被李牧攔住。
「我隻想知道紙條是不是你繡的?」
「是!可又能怎樣?你知道我心意會娶我嗎?」
李牧愣住了,娶我,他從未質疑過。
可今晚,他心中竟然升起一絲從未有過的疑慮。
「怎麼不會?本公主就是你們的紅娘!」
我從暗中走出,二人均嚇了一跳。
「公主?我……」
「李牧,我不是說了,今夜會讓你知道香囊真正的主人嗎?就是月兒,你日日對著香囊傾述的相思之情也是月兒。」
月兒慌張跪下,李牧的眉眼不易察覺的皺起。
「不是的!香囊即便是奴婢所製,但將軍心中隻有公主,冇有香囊,將軍也是喜歡公主。」
我走上前,扶起月兒,將她的手放在李牧手上。
「年少時或許是,但大家情竇初開,對男女之情並不透徹,李牧對我的喜愛隻是兄妹間的。」
「我看得出來,他對你心意不比我少。」
月兒臉上竄起一陣紅暈。
春意盎然的夜晚,涼亭下怦然生出一對鴛鴦。
次日清晨。
我在宮裡來的嬤嬤眼皮子底下,坐入花轎中。
走到半路,徐大娘派來的李大李二,撒了濃煙,在迷霧中偷偷將我和月兒調包。
真正嫁給李牧的,是月兒。
馬車上,我褪去嫁衣和頭冠,換上尋常粗布素衣。
馬車穿過燈火通明的集市、穿過月明星稀的石子路,穿過黃沙戈壁,終於來到綠蔭草原。
芙蓉的墓碑就立在草坡上。
周圍開滿了我喜歡的莫桑花。
明月照亮草原,宛若璀璨綠翡翠。
我倒了兩杯酒,一杯放在石碑前。
「芙蓉,還記得你教我如何拜天地嗎?」
「咱們還差最後一拜。」
我淺談一笑,眼淚溢位眼眶。
砰!
酒杯發出清脆的瓷器聲。
我昂頭喝下杯中酒,躺在墓碑前。
「誰說鳳凰隻能配金龍……鳳凰也能配鳳凰…….」
毒性發作,殷紅的鮮血從我嘴角溢位。
「儀式都完成了,芙蓉,婉兒來陪你了……」
夜風鷺起,繾綣情意如星野。
紅顏薄命,伊人情深難自抑。
一寸青草,一寸土。
一杯毒酒,一世情。
誰說鳳凰隻配龍,鳳凰亦可雙飛翼。
徐大娘將薑婉兒的墓碑放在芙蓉旁邊,並且讓人在墓碑上刻了兩隻纏綿飛天的鳳凰。
一年後,草坡上開滿莫桑花。
墓碑上飛來兩隻蝴蝶,落在花上,又雙雙飛走了。
薑婉兒與芙蓉,下輩子也一定會繼續相守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