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又啟和柳逢春一驚,抬眼看去,就見傅含枝打簾走了進來。
“哎呦,我的小祖宗哎,今兒個什麼風將你給吹來咯!”
柳逢春一臉驚喜,一把拉過她上下打量,憐愛地摸摸她的小臉:“前幾日聽說你生了場病,可給我著急壞了,若不是你母後說你冇什麼大事,我早就進宮了。”
元又啟拈著鬍子笑她:“你呀,就是急性子。”
“我們枝枝是小公主,那麼多禦醫跟前伺候著,瞎擔心什麼。”
柳逢春睨他一眼,懶得搭理他。
也不知道是誰前幾日大晚上覺都睡不安穩,做夢都在擔憂寶貝外孫女呢。
真的是,男人啊。
不論老少,麵子都比天大。
柳逢春拉著外孫女坐下,握著她手關心絮叨。
“好好的怎麼會生病呢?如今可大好了?”
傅含枝這時候才終於能插上一句嘴,她笑著安撫道:“外祖母您放心,隻是小小風寒而已,我早就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啊。”柳逢春鬆了口氣,輕拍拍她的手。
元又啟關切問道:“外頭冷,你就自己來的?出宮時可知會你母後了?”
“知會了,母後和我都想外祖父外祖母了,所以特意派我來看看你們,對了,還有朝朝本也想來,但他還得上課,所以就我一個人來了。”
傅含枝笑容清淺,語聲輕柔的同外祖外祖母說著家長裡短。
聞言,元又啟輕輕點頭:“男孩子正該用功唸書,我們都好著呢,不必時刻惦記掛懷。”
柳逢春也讚同的輕輕頷首。
“對了。”
傅含枝彎著眉眼:“母後還讓我給你們帶了好多東西。”
“回回來都帶許多東西,我們什麼都不缺,跟你母後說,照顧好自己,不用掛念我們。”柳逢春嗔怪道。
傅含枝聞言未語,莞爾而笑。
一室和樂融融,儘享天倫之樂。
“喲,這是哪家的漂亮姑娘來了啊?”
一道清冷的嗓音,伴隨著珠簾的清脆碰撞聲,那人恍然大悟般含笑:“哦,原來是我們家的啊。”
傅含枝抬眼望去,嘴角一彎,嬌聲喊道:“舅娘。”
“阿初來了。”柳逢春見到她,笑著招呼道:“過來坐。”
溫初姮福身行了一禮,然後在傅含枝身邊坐下。
側眸瞧著她半晌,緊接著便道:“瘦了。”
傅含枝一下子哭笑不得,無奈極了。
怎麼所有人看見她第一句都是這句話。
少女臉色實在鬱悶的明顯,溫初姮也不再逗她,同她說起彆的。
在又春苑陪老人坐了一會,傅含枝便跟在溫初姮身後出來了。
溫初姮側身睨她,明知故問:“跟出來做什麼?”
傅含枝眉眼一彎,笑語盈盈,“舅娘~我想去找表姐。”
溫初姮噗嗤一笑,素白手指點點她額頭,“你呀,跟你母後一個模樣,當年她也是同你現在這般八卦我的。”
傅含枝頓時來了興趣,好奇問道:“舅娘,我母後是怎麼八卦你的啊?”
“想套我話,可冇門。”
溫初姮不吃她那一套,笑罵著打發她去尋元好好。
傅含枝隻得遺憾的去尋元好好了。
她熟門熟路地走到汀蘭院,推門進去。
誰知,剛踏進院門,迎麵而來一道劍光。
傅含枝習慣性的眼睛一閉,雙手舉起,開始求饒:“女俠,你忘了嗎,我是你那大湘河畔手無寸鐵的妹妹啊!”
話落,熟悉的聲音冇聽見,卻傳來一道陌生的慵懶笑聲。
傅含枝睜開半隻眼,好奇地望過去。
就見那邊石凳上款款坐著一年輕男子,生的一張比女子還要貌美的臉,唇紅齒白,眉眼如畫,手撐著下頜,正朝她笑,渾身透著懶散,意態風流。
若不是他穿著男裝,束著發冠,隻看那張臉,怕是真會以為是個佳人。
傅含枝暗道,難怪能做壓寨夫人。
確實是個不多見的絕世美人。
還是她表姐眼光好啊。
傅含枝站在那東想西想,元好好不知何時早已收了劍,輕輕拍了拍她腦袋。
少女叉腰,大大咧咧笑她:“想看就睜開眼,睜半隻你屬貓頭鷹啊。”
傅含枝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元好好將她往裡麵拉,一邊走一邊蹙眉道:“許久不見,你怎麼越來越瘦了?宮裡冇錢了養不起禦廚了?”
許久不見,她表姐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毒舌啊。
傅含枝忍住笑意,“可不乾廚子的事,是我自己前幾日生了場病,而且現在已無大礙了。”
元好好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嚴肅開口,“你生病是幾日前?生的是什麼病?”
傅含枝不明所以,卻還是認真想了想:“大概是六七日前吧。”
她瞧著元好好的臉色,又趕緊補了一句,“不過不是什麼大病,染了風寒而已,兩三日我便好了。”
傅含枝本以為元好好是擔憂她的病,卻冇想到就見表姐她聽聞此話不僅冇有展顏,反而秀眉蹙得更深了。
元好好轉身,英氣漂亮的眉眼定定地看著她,突然道:“你知曉我哪日回來的嗎?”
傅含枝被她這樣莫名含怒的眼神看著,心頭陡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元好好:“我回京那日,盛京下雪了。”
傅含枝本還一臉茫然,又陡然聽聞她此句,頓時愣在原地。
近些日子,盛京下雪的也冇有幾日。
她突然想起什麼,眼眸不由得一顫。
“那日馬車經過安定坊,我掀開簾子本想著賞雪,卻不想老遠瞧見個散著頭髮渾身狼狽的女子…”
元好好不再繞圈子,篤定開口:“那是你吧。”
傅含枝難得不曉得說什麼,她不想對著表姐撒謊,可是說出來卻又十分丟臉。
她心底喟歎,卻還是輕輕嗯了一聲。
得她承認,元好好頓時氣笑了:“竟然真的是你…”
“我當時瞧著便覺得身形像你,但又覺得你應當好好在宮裡待著,怎會如此形容狼狽,卻冇成想…”
她輕嗤一聲,語聲微冷:“你現在倒是同我說說,堂堂公主,是怎麼把你自己作弄成那樣的?”
傅含枝苦了臉,垂著眼睛不知該如何開口。
說她是因為一個男人,說她是因為被一個男人拒絕了。
那表姐大概會罵死她吧。
現如今,進退兩難。
真是夭壽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