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子被輕輕挽起,雪白纖細的皓腕上掛著一隻赤紅的鐲子,男人暗色的眸頓了一下,卻並未說什麼,隻仔細看著她的傷口。
紅豔豔的傷露了出來,鮮血汩汩流出,赤紅的血,雪白的臂,在少女身上顯得更加尤為可怖。
遲韞玉握著少女的手腕,腕骨纖細伶仃,讓他覺得力氣大點都會弄傷她。
可如今真切的傷口在他眼前,他不由得想,為什麼不再來早點,或許她就不會受傷了。
他削薄發白的唇緊緊抿著,偏頭朝林邱低聲開口,淡冷的嗓音失了往日的從容冷靜,蘊著隱隱怒意,“大夫呢?還不快去找大夫!”
“下官這就去,這就去!”
林邱一拍腦袋,趕緊派人去找大夫。
傅含枝堪堪從男人方纔那莫名其妙卻又隱隱有些受傷的神色語氣中回過神來,便見他的手指緊緊地握著她的手腕。
眼下肌膚相貼間的觸感溫潤清涼,讓她忍不住心頭一顫,情不自禁的就想靠近這股涼意。
傅含枝秀眉緊蹙,立刻明白過來這是體內的藥物在作祟。
她深呼吸一口氣,壓下喉間那股癢意,眸光微寒,素來纖柔平和的嗓音此刻卻清冷漠然,蘊著不容拒絕的疏離和警告。
她冇再費勁地掙紮,而是用那一雙冷然漂亮的眸子瞥著他,一字一句,字字冰冷。
“太傅大人,你越矩了。”
她往日從來不會這樣與他說話,也從來不會這樣喊他。
遲韞玉眸色幽暗,神情晦澀難言,語聲很低,“公主,你莫這樣與我說話。”
“可是太傅,這不是你教本宮的嗎?”
遲韞玉渾身一震,疏冷眉眼好似一下子滯住,麵容難得的茫然無措。
便又聽聞,少女輕笑著開口,“本宮當初年少無知,不知好歹地賴在太傅身邊三年,枉費太傅時刻費心教導,不曾專心學到什麼東西,也素來不是個聽話的好學生。”
“不過好在,後來本宮也終於明白太傅的一腔苦心。太傅那日所言,本宮銘記於心,日日警醒己身,萬萬不敢違背。”
“如今,太傅看著可還欣慰?”
傅含枝靜靜地看著他,聲音輕緩,漂亮的眉眼彎彎,神色幾分無辜,像隻是在問老師討要一句讚揚鼓勵。
可遲韞玉分明清楚地看見她眼底的冷漠諷意。
那抹刺骨的冷意如同一支支裹著糖霜的利箭,狠狠刺進心口,痛的他唇色泛白,眼眸慌然。
他薄唇翕動,好半晌才說出一句話來,“我隻是想關心…”
“我為君,你為臣,臣子敬畏君主便是,何須那些無用的關心?”
傅含枝輕嗤著打斷他。
遲韞玉怔然,猛地抬眸,便見少女睨著他的眼似諷似笑,像極了當日他朝她看去的目光。
她竟將他的模樣學了個十成十。
遲韞玉挺直的脊背霎時僵住,臉上血色儘失,渾身忍不住發冷,字字句句宛如一隻大手狠狠捏住他的心臟,讓他根本喘不上氣來。
傅含枝趁他失神,立刻藉此將手抽了回來,再冇多看他一眼。
她緩步踏上台階,腰間環佩隨著她的動作輕聲作響,在沉寂的屋內清晰可聞。
她轉身坐在了上首的椅子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底下的場景,額間硃砂冷豔逼人,不敢讓人直視。
屋內桌椅翻倒,杯盞碎裂。
那些人早已被林邱帶來的人製服,跪在牆角,頭壓在地上,不準直視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