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沈似水吵架的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漢子。
說是吵架,實際上人家漢子根本不搭理沈似水。
就看到沈似水出口成章,聽上去是要跟人家討公道。
我揉了揉額頭,在黑市哪有什麼公道可言啊。
純屬帶著孝帽去討喜,自討冇趣。
我走過去。
“小娘炮,乾嘛呢?”
沈似水瞪了我一眼。
“我愛乾嘛就乾嘛,你管不著。”
我朝著那漢子歉意的抱拳,然後低聲對沈似水道。
“小娘炮,這裡是黑市,不是瀋陽道更不是你家的正一堂,說話做事收斂點,否則吃不了兜著走。”
沈似水一聽我這話當即就不樂意了。
“你少唬我,你是不是想把我騙走,然後你來撿這裡的寶。”
這女人真是冇治了,就跟我上輩子欠她的一樣,對我咋就那麼氣呢。
我摟了一眼那漢子身後的擺設。
他的古玩不是擺在地上的,而是擺在木製擱架上的,有瓷器、有玉器、有字畫也有瑪瑙翡翠……。
而且每一樣寶貝上麵都拴著一條紅布,紅布上寫著一些標誌性的字。
讓我吃驚的是,這上麵的貨色全是真品。
這屬實讓我有些吃驚,這不是倒騰古玩,這是實打實的賣古董啊。
這時沈似水又朝著那漢子道。
“我明明看到你把東西賣給其他人,為什麼不賣給我?憑什麼?”
那漢子哼了一聲。
“因為這些東西不屬於你。”
“那為什麼彆人幾塊錢就可以買走,我出十倍的價格你都不賣?你分明就是存心跟我過不去,今天你賣也得賣不賣也得賣。”
那漢子極其不耐煩道。
“小姑娘,這些貨你拿不起更拿不住,看在你是個女人的份上,我勸你趕緊離開,如果壞了他們的好事,你想走都走不了,冇人能保的住你。”
我瞄了一眼四周環境,這裡廢棄工廠的角落,周邊二十多米冇有任何彆的攤位。
要知道在這寸土寸金的黑市上,能做到獨占一塊地,本身就已經不簡單了。
而且,在靠北邊的荒地上好幾輛豪車,車窗開著。
裡麵的人正望向這邊,手裡拿著電話說著什麼。
這些豪車的牌子我不便跟各位說,而車子的牌照我更是不敢說,隻能說是我想都不敢想的。
而在靠南的一處草叢中,停著兩輛桑塔納,七八個大漢圍在車邊也是望著我們這邊。
幾個大漢描龍畫虎,叼著煙,滿臉的不善,似乎是在等待什麼命令。
而攤主他口中的‘他們的事’,他們就是指得這些豪車裡的人或者背後的真主。
我結合攤主的話,仔細一想,突然想到了一件讓我毛骨悚然的事。
我師傅曾經告訴過我,在黑市偶爾會出現一種叫‘神仙道’的攤位。
這種攤位上全是寶貝,每樣寶貝上都有一種暗號一樣的標誌性東西。
而來買寶的人,手裡也都有能對的上暗號的東西。
象征性的給攤主幾塊錢就把寶貝拿走。
如果暗號對不上,就算你出到天價你也拿不走寶貝。
師傅曾叮囑我,遇到這樣的‘神仙道’就讓我繞道走。
因為這裡麵牽扯到的黑道白道上的東西,是我想都不敢想的。
簡單來說。
一些身居要職的人,你要是去給他送禮就等於把他往水裡拉,等於把他往局子裡推。
你這不是送禮,這等於是害人家。
事不僅辦不成,他還把你視為仇人,在他的地盤裡你就彆想好過。
可是送禮的人還想事辦成,要職的人還想神不知鬼不覺的收禮。
於是‘神仙道’就出現了,但凡能乾得了‘神仙道’的人。
那可都是黑白都吃得開的人物。
送禮的人拿一件幾十萬的古董,放到‘神仙道’上,做上自己的標誌。
而收禮的人則會派手下人來這裡通過相應的標誌取貨。
三方墨守成規,象征性的幾塊錢必須收,放錢拿貨走人,全程不說一句話。
就算以後東窗事發,也可以辨稱這是自己撿漏得來的寶,跟收受賄賂無關。
這麼一進一出,事辦成了,禮也收了。
這送禮的哪一個不是一方把頭,這收禮的哪一個不是要職。
這誰能得罪的起啊。
想到這裡我倒吸了一口冷氣,這裡顯然就是‘神仙道’啊。
我一把拉起沈似水低聲道。
“想活命的就閉上嘴,跟我趕緊走。”
沈似水大小姐脾氣上來了,甩開我的手,指著那漢子。
“我就想問憑什麼不賣給我,你要是不給我個理由,今天我就不走了。”
那漢子顯然已經忍耐到了極限,冷笑道。
“好啊,現在你想走都走不了。”說著掏出手中的電話。
我急的額頭直冒汗,向前一步,按住那漢子手中的電話,低聲道。
“佛爺,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我這妹妹是個棒槌,不知道您老神仙的本領,我這就帶她走,我保證她以後絕不會再出現在您麵前。”
那漢子甩開我的手。
“走?已經遲了,現在不是我不想讓他走,是有人不想讓她走。”
說著就要打電話。
這電話要是真打出去,我跟沈似水今晚都彆想站著離開這裡。
我心裡也有些生氣,我話都說到那份上了,還是不肯放過我們。
不要把咱們小百姓惹急了,惹急了都彆想好過。
我又向前一步,緊緊挨著那漢子。
“佛爺,得饒人處且饒人,殺人不過頭點地,我最後請求佛爺放過我們,否則彆怪我不客氣。”
那漢子不屑的打量了我兩眼。
“就憑你?真是好大的口氣,莫說是你,就算道上的大把頭都不敢這麼大口氣。”
我緊緊攥著他的手冷聲道。
“佛爺,咱都是道上混的,你乾的事我也門清,你這擱架上的寶貝得有個千八百萬吧,離我就兩步遠,你要是真不放過我們,惹急了我全給你砸了你信不信。”
那漢子急了,瞪了我一眼。
“你敢,你不想活了你。”他想推開我,卻被我緊緊攥住手腕。
“佛爺,我就是不想活了,臨死我也要拉你點背,你也隻不過是個拉縴的中間人,這些貨都不屬於你,我砸了它們我活不了,但是那些真主們也同樣繞不了你,你掂量掂量吧。”
那漢子看到我以命搏命的架勢,心裡也怕了,額頭的豆大的汗珠流了下來。
這些貨要是真被我砸了,他可真是承擔不起。
冷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
我就是一股不要命的架勢,那漢子歎了口氣。
“你小子夠狠,算我認栽,帶著你妹妹趕緊離開這裡,我可以不動你們,但我不保證他們不動你們。”說著瞥了一眼南邊那七八個描龍畫虎的大漢。
我鬆開他的手抱拳道。
“謝了佛爺。”
然後我轉身拉起沈似水就走。
這丫的看我跟攤主嘀咕了半天,還以為我壞了她的好事。
“你放開我,你這個大騙子,你跟攤主是不是說我壞話了。”
我真是服了個她七舅大老爺啊。
我在她耳邊低聲吼道。
“得罪了大小姐,出去後再跟你解釋。”
我一把抱起沈似水,往肩上一扔,扛起來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