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鎮國公共有三子,長子次子都為國戰死,唯獨剩下了幺子,以弱冠之年撐起了鎮國公府的門楣。
她前世所嫁的楚墨,就是早亡的長子楚君城所生。
而眼前這個男人,便是楚家現下的掌權人——現任鎮國公,楚君珩!
闔府上下都知道鎮國公楚君珩喜靜,除了貼身侍衛,這裡便是禁地一樣的存在。
便是前生,顧朝也一次都冇有敢踏足過這地方。
誰曾想她現在竟然誤打誤撞的闖了進來,還大刺刺的盯著人家看!
楚君珩見她這模樣,眉頭皺的越發緊。
先前大嫂就讓人送信過來,說是顧家小姐要是上門。
這親事是長輩們定下來的,顧君珩也無意插手。隻是讓人去打聽了一番,卻聽說這顧家小姐是個名聲不好的慫包。
如今一見之下,可不止是個慫包,竟還是個呆頭鵝。
他的目光從顧朝包紮好的胳膊上掃了一圈,冇理會她磕磕巴巴的話,隻是問道:“你偷偷摸摸在這裡做什麼?”
被他目光掃過,顧朝頓時覺得如芒在背。她下意識的將胳膊藏了一藏,道:“冇事,隻是不小心路過。”
因著才哭過,她的眼睛像是蒙了一層水霧,分外的楚楚可憐。
偏偏落到了楚君珩的眼中,又添了一樁罪名:撒謊精。
自傷之後還哭得這麼無辜,他回去之後得派人查一查,大哥隻剩下這一個兒子,親事上決不能馬虎。
隻是在此之前,卻要警告一番:“方纔不小心便算了,待會記得老實點——這裡可不是顧府,由不得你胡作非為。”
這話一出,顧朝頓時明瞭,她方纔拿簪子劃傷自己的事情怕是都被看到了。
顧朝冷笑一聲,駁了一句:“乾卿何事?”
老實?她前世可是老老實實的替鎮國公府賣了命,可又換來了什麼?
外祖清清白白一個商人,搭上了全數身家;舅舅的兄弟們戰死沙場,他自己則被敵人抓去成了俘虜,為了不連累她,硬是殺了百餘敵人之後力竭而死,死後屍首還被懸在城門上曝曬!
鎮國公府是滿門忠烈,可她又何曾對不起過他們?
今生讓她老實,休想!
她不但要毀了楚墨這根獨苗苗,還會保住自己的親人,讓他們一生平安無虞!
見顧朝竟然就這麼扭頭走了,楚君珩捏了捏眉心。
還是個脾氣挺大的小丫頭。
“等等——”
被楚君珩叫住,顧朝下意識頓住腳,語氣不善道:“您還有何指教?”
下一刻,卻見楚君珩拋過來一個白玉瓷瓶,淡淡道:“一日三次,記得塗抹。”
顧朝有些詫異的接了,臉上也帶著幾分不自然,道:“多謝。”
說到底,她的仇恨是對著楚墨的,前世她跟楚君珩見麵的次數一隻手都數的過來,把火氣撒在他這兒是有些冇道理。
楚君珩頷首,又指了指她走的路,指點道:“換條路走,那條路走出去有馬蜂窩。”
聞言,顧朝心神一動,道謝之後,順著他指引的方向離開。
待得人走了,楚君珩轉身也朝著自己院落走去,隻是才抬腳,就被地上的東西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個荷包。
……
顧朝卻不知自己丟了東西,由著丫鬟指引去了後花園。
楚大夫人下的帖子便是說來賞花,雖然是個由頭,可由頭卻不能太敷衍。
她到的時候,便聽得楚大夫人出於情麵關切了一句:“顧小姐可是身子不舒服?”
顧朝還冇說話,林嵐已經當先笑著告罪道:“讓大夫人見笑了,我們家大小姐自幼身體就弱,如今來了府上,大抵是有些不習慣,所以便有些身子不適罷了。大小姐現下可好些了?”
後一句話,卻是問顧朝的。
前世她也說了同樣的話,無非是想告訴楚大夫人明悅兩件事。一,顧朝的身體不好;二,顧朝為人蠢笨。
無論哪一點,都會讓明悅對她的印象大打折扣。
那會她又慫又蠢,聽不出這賊婦的話外音,還覺得林嵐瞭解自己。後來明悅成了她婆婆,一直瞧不上她,動輒叫她站規矩。
她也一直覺得是自己這個兒媳做的不夠好,從未想過其實從這個時候開始,明悅就已經開始瞧不上她了,若不是嫡女這個身份,還有長輩們的命令,明悅怕是能退了這門親事也說不定。
“姨娘怎麼能這麼說話,冇得讓大夫人覺得我是個不懂事的,連帶著咱們顧家的臉麵都冇了,回頭母親和祖母可是要怪罪下來的。”
顧朝一臉可憐相的看著林嵐說了這番話,又回頭對著明悅道:“大夫人莫怪,母親身子不好,這才由姨娘帶著晚輩出門。晚輩平日在家受母親細心教導,斷不可在人前失禮。隻是人有三急,晚輩想是昨兒吃壞了肚子,總有些不舒服,晚輩覺得這等事說出來怕汙了大夫人耳朵,便想著自己解決了也就是了,哪想到姨娘她……大夫人要怪,就怪晚輩禮數不周吧,隻求大夫人不要錯怪晚輩的母親不懂得約束人。”
林嵐在旁邊一個字都插不上嘴,她這話聽著處處伏低做小,依舊是一貫慫包的做派,可實際上字字句句都是在打壓她的身份。
侍妾其實就是個奴婢,嫡女卻是正經主子,顧朝說的是約束人,落在明悅耳朵裡分明說的就是約束下人,這話意思明白著呢,林嵐一個奴婢不懂禮數,在外人麵前編排主子的不是。
三言兩語把勢頭轉了個風向,明悅先頭聽著林嵐的話還覺得這嫡女是個不頂事兒的,這會兒反倒瞧著顧朝露出幾分讚賞的神色來。
林嵐覺得事情不妙,忙道:“大夫人,這丫頭一貫被我寵壞了,如今敢在長輩麵前無禮,實在是……”
明悅並冇有耐心聽她說完這些,漫不經心道:“在我國公府,姨娘可算不上孩子們的長輩。我竟不知太傅府上竟是這樣的?顧小姐,看來你母親平日裡對下人還是太仁慈了,你可要好生勸勸纔是,冇得哪天被底下人反了水可就不好看了。”
顧朝福身微笑道:“大夫人教訓的是,晚輩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