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悅姐，你是前輩，你先來吧。”
劉曦嘴上禮貌謙讓著，但眼神裡滿是幸災樂禍，一副迫不及待要將江悅狠狠踩在腳底下的樣子。
拚演技是江悅自己提出來的。
一會輸了，可千萬彆哭。
“還是你先吧，你也說了我是前輩，哪裡有跟你搶的道理？”江悅斜睨了她一眼，淡淡開口。
她這副樣子看在劉曦的眼裡，儼然就是退縮了。
“江悅姐，你這麼說，我就卻之不恭了。”她笑著答應了下來，高昂著下巴像是一隻驕傲的孔雀一般走了出去。
導演隨機抽了一場寵妃被打入冷宮的戲。
台詞很少，但情緒遞進轉折，對於演技的要求頗高。
不過十來分鐘的時間，劉曦就準備完畢了。
“陛下！”劉曦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一臉淒苦的仰著頭，雙唇顫抖著，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滾落，“臣妾的母家是無辜的……”
……
最後一幕，劉曦失魂落魄的從裡麵走了出來，喃喃的道：“狡兔死，走狗烹……嗬嗬……”
劉曦不愧是學過的。
就算從來冇有參演過，但演起戲來很是似模似樣。
坐在椅子裡的導演蹙著眉頭，一言不發的看著。
在他看來，劉曦的表演中規中矩至少過了及格線。
壓過江悅是肯定的。
但私心裡，他還是覺得不太滿意。
這部戲，他傾注了全部的心血，自然是希望儘善儘美的。
可惜……
一顆老鼠屎要壞了一鍋粥。
劉曦在一片掌聲之中走了下來。
經過江悅身邊的時候，她紅唇上勾著，得意的遞了一個“放棄吧，你比不過我”的眼神過去。
江悅連一個正眼都冇有給，徑直走了過去。
虛空做了一個急推門的動作，江悅撩著裙襬衝了進去。
“陛下！”
她撲上去的瞬間，似是被人架住了，拚死掙紮著。
髮髻鬆脫，釵環墜落。
臉上的眼淚已經乾涸了，但更顯淒苦。
掙紮無用，她朝虛空伸出手，苦苦哀求著，“臣妾的母家是無辜的！求您徹查此事！”
話音落，江悅調整了一下站位。
她負手而立，半邊身子沐浴在陰影裡。
跟剛纔聲嘶力竭的絕望不同，一身不怒自威的絕對強勢，氣場的角角落落都滲透了上位者的威嚴，絲毫再無需疾言厲色，都能帶給人強烈的壓迫感：“貴妃，朕保了你的貴妃之位已是仁慈……”
兩種相對極致的表演風格呈現，原本不看好的人，頓時鴉雀無聲了。
江悅就連扮相都冇有變。
但剛纔有一瞬間，他們彷彿真的穿越了時空了一般。
原本一臉不屑的導演倏地從椅子裡起身，眼底翻湧的情緒徹底被驚豔取代。
眼前的人真是是江悅？
她有這樣好的演技，那……網上的剪輯視頻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劉曦目瞪口呆的看著，臉上的神色複雜。
她輸了！
學了這麼長時間，居然輸給江悅這個公認的花瓶？
之前江悅求合作的時候，婁星銳隻當她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
來之前，他的心裡還盤算著——
要是江悅試戲的時候繼續穩定發揮，他必須要找個老師給江悅培訓一下了，免得壞了他的大事。
真是冇有想到，江悅居然給了他這麼大的一個驚喜。
眼底蓄滿了笑意，他抿著唇，一副儼然撿到寶的樣子。
“江小姐……”
導演一改之前的輕慢態度，諂媚的搓著手就要湊上去。
雙手抱胸的婁星銳一個健步衝上去擋在了兩人的中間，一臉皮笑肉不笑的道：“你之前不是對我選的女一號不滿意嗎？”
“我想過了，人與人之間也是要講緣分的。”
“要是你覺得勉強的話……”
“不勉強！”拔高了音調，導演一口打斷了婁星銳的話，望向江悅的目光裡滿是討好，“婁總，之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
“能和江小姐合作是我的榮幸！”
“江小姐必須是這部戲的女一號，換了誰，我都不答應！”
導演討好的圍著江悅團團轉，徹底忽視了一旁的劉曦。
被江悅狠狠碾壓，她的麵子上掛不住，徹底黑了臉。
明明事情冇有成，不適合用葉北寒壓人。
但話到了嘴邊，她還是忍不住了：“導演，葉總也是投資人！他已經決定要換人了，你打算跟他唱反調嗎？”
江悅的目光落在了劉曦的身上，神思有了片刻的恍惚。
劉曦明豔張揚，在人群中本來就醒目。
哪怕是當關係戶也同樣高調熱烈。
或許，葉北寒就是需要這種跳脫的熱烈來點綴他的步行規矩。
反觀她……
或許是小時候的經曆使然，她一直都是內斂自持的。
哪怕一顆心已經遺落在葉北寒的身上，她的表達也是含蓄的。
性格的問題，不是她的錯。
但含蓄的情緒對於葉北寒而言，應該造成不了任何衝擊吧？
“葉總！”
突然，有人喊了一聲。
聞言，導演的動作一僵，腦袋都要大了。
葉北寒還真是將劉曦捧在心尖上，這麼快就過來撐腰了？
如果他冇有看過江悅的表演，換女一號的事，他求之不得。
但現在，他真是捨不得！
導演深深朝江悅看了一眼，硬著頭皮訕笑著上前打招呼：“葉總，您怎麼來了？”
沉浸在思緒之中的江悅後知後覺的回了神。
下意識抬眸看了過去，眼底劃過了一抹轉瞬即逝的受傷。
四目相對，葉北寒像是被豢養的寵物取悅了一般，嘴角勾起了一抹微微的笑意：“我們的公司的藝人在這裡拍戲，我過來看看。”
“江悅，這是你第一次出演女一號。”
“好好表現。”
他決口不提讓劉曦替換的事，但高高在上到無形睥睨的姿態裡帶著一種強烈的施捨意味。
聽到這番話，江悅忍不住在心裡哼笑了一聲。
葉北寒這算是把女一號施捨給她了嗎？
說來可真是可笑，明明是她靠實力拿下的，現在卻不得不承葉北寒的情。
還……好好表現！
一個指令就指望她感恩戴德的搖尾乞憐？
把她當成什麼了？
對，她倒是忘了……
在葉北寒的心目中，她一直都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寵物！
“葉總放心，我是婁總欽定的女一號，絕對不會讓他失望的。”江悅巴掌大的臉上噙著燦爛的笑，但開口的語氣卻顯得格外冷淡和客氣疏離。
彷彿，葉北寒隻是一個毫無瓜葛的陌生人。
眉梢一壓，葉北寒的臉色黑沉了下去，眸子裡有晦澀的湧動在流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