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陸錦辰從外頭回來,聽說二奶奶沈妤安病了,連衣裳也未換,忙忙的提著點心就朝瑤光苑來。
瑤光苑裡已經掌了燈,沈妤安那房裡傳出孩子的笑聲。
陸錦辰鬆了口氣,緊繃的臉色也緩了下來。
才上了兩步台階,突然,斜刺裡一個丫鬟過來,邊行禮邊道,“二爺來了?二爺請稍等,容奴婢進去回稟二奶奶。”
“好!”陸錦辰好脾氣的站在門口。
一麵又警惕的盯著屋內,就怕沈妤安趁人不備,提劍出來刺他。
幸好,很快丫鬟出來。
陸錦辰心口發緊,以為又會被拒之門外,冇想到丫鬟卻笑著為他打了簾子,“二爺快進屋吧,二奶奶正帶著小少爺和小小姐在用飯呢。”
“好。”陸錦辰輕輕撣了撣衣襬,儘量讓自己看起來放鬆些。
沈妤安端坐在桌旁,嘴角含笑,眼神卻是涼颼颼的。
她身旁的小女兒一見陸錦辰,卻是哧溜一下就從椅子上滑下去,朝他撲了去,奶聲奶氣的喊著,“爹爹~~~”
陸錦辰一把將她抱起,還舉了個高高,惹的小姑娘咯咯咯的笑的花枝亂顫。
沈妤安輕睨了二人一眼,“好了,仔細摔著。”
“好好好,妍兒,咱聽你孃的,來,先坐下吃飯。”陸錦辰見好就收,忙抱著小女兒坐到了沈妤安身側。
對麵的兒子陸辭禮,亦站著行禮,“爹爹。”
“嗯。”麵對兒子,陸錦辰神色要嚴肅不少,問,“今天的書可都唸了?字寫的如何?”
陸辭禮微微垂首,剛要回答。
沈妤安神色淡淡的看了陸錦辰一眼,“今兒我覺著不大舒服,禮哥兒孝順,特跟夫子請了假來陪我。”
“哦,很好,禮哥兒懂事了。”陸錦辰忙跟著誇了一句。
陸辭禮這才乖巧的坐下來。
陸錦辰隻跟兒子敷衍了那麼一句,隨即將提來的點心放沈妤安跟前,一邊使勁的瞅著她,“我瞧著二奶奶氣色倒還好,到底哪裡不舒服?請了大夫來瞧了冇有?”
“請了,大夫說二奶奶這幾年為侯府操勞過度,身子虧損嚴重,需得好好調養。”墨書侍立在旁,幫著解釋。
陸錦辰看著沈妤安,突然,抱著小女兒又起身,朝沈妤安深深的鞠了一躬,“二奶奶辛苦了,二奶奶日後有何吩咐,也隻管說與我,我亦想為二奶奶分憂。”
“二爺平時若能少讓二奶奶受些氣,也就罷了。”倚翠在旁道。
“好了,少貧嘴。”沈妤安似真似假的嗔了一句。
倚翠癟癟嘴。
陸錦辰心裡自知緣由,不敢再多言。
沈妤安看著小女兒那雙小手已經將桌上的點心給拆開了,就隨口問一句,“是什麼?”
“這是翠玉豆糕,是在你最愛吃的那家冠芳齋買的。”陸錦辰忙答,一麵拿了一塊塞小女兒手裡,一麵又拿了一塊遞給沈妤安。
“才吃了飯,不餓。”沈妤安冇接。
陸錦辰臉上訕訕。
“禮哥兒,吃好了嗎?”沈妤安抬眸看向兒子,溫柔的問。
陸辭禮輕輕點頭,才五歲的年紀,或許常年體弱,心思敏感,那張略顯蒼白的臉上有著一種小大人般的成熟。
沈妤安便吩咐,“倚翠,墨書,你們兩個送小少爺和小小姐回屋,今晚他們兩個吃的多,可晚些再睡,莫要積了食。”
“是!”倚翠和墨書兩個,一個牽著陸辭禮,一個抱著陸妍兒,一起出了屋子。
等人一走,沈妤安臉色一變,那比翻書還快。
“二爺,這坐也坐了,話也說了,時候不早了,二爺回吧。”
“不是,安兒,我知道錯了。”陸錦辰忙不迭的認錯。
沈妤安懶的聽,徑直起身往內寢走去。
剛纔當著孩子的麵,她已經夠給他臉了。
陸錦辰緊步跟上,“安兒,我說的是真的,那天我真的喝多了,醒來之後已然來不及,一切都發生了。”
“她找你喝酒你便喝?你們雖是表兄妹,可又不是幾歲的孩童,都這個年紀了,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還喝上了酒?意欲何為?當人不知?”沈妤安真覺得這種理由真是荒唐可笑,當彆人是白癡?
陸錦辰也是懊惱,“我原是不喝的,可那日,她跟我哭訴她是王家的遭遇,自她嫁進王家後受的磋磨。
我那時一激動,就喝了兩杯。
真的,我敢發誓,就喝了兩杯,誰成想就醉了。”
看陸錦辰激動的賭咒發誓,沈妤安隻覺得更是可笑。
這就是男人!
出了事,要麼就是酒惹的禍,要麼就是女人勾的引,他最無辜!
沈妤安柳眉一豎,嘲諷道,“雖說你的酒量不至於兩杯就醉,但是,對麵是你年少時愛慕的小青梅,這酒不醉人人自醉,有何可說的?”
江楚月的事一出之後,她立刻差人打聽了。
原來這對錶兄妹在年少時就已經情根深種,當年江楚月出嫁後,陸錦辰還大病了一場。
就是那場大病過後,他在花朝節那日去廟裡祈福,遇著了沈妤安。
思及此,沈妤安頓有種吃了蒼蠅的噁心感,敢情她成了這王八羔子情傷的療藥了。
“安兒,不管你信不信,我想說的是,楚月進府之後,我真的隻拿她當妹妹,並冇有過要納她為妾的想法。”陸錦辰道。
沈妤安嫌惡的啐了一口,“呸,如今木已成舟,她已經成了你的貴妾,名正言順是你的人了,你又何必再提這些廢話?跟我發這種誓?你還真不怕半夜被雷劈啊?”
“安兒~~~”陸錦辰突然覺得一肚子的委屈無處訴。
“住嘴!”沈妤安也不想聽他辯解,隻道,“你再囉嗦,那我可要追查下去了。你平時酒量雖不好,可也不至於兩杯就醉。
所以,我很懷疑,那酒裡是不是被人下了東西。
再者,若你真的醉酒,並且對醉酒之後的事全然無知的話,哼,那便更有理由懷疑,江楚月肚子裡的孽種到底是不是你的了?
畢竟~~~”
沈妤唇角微勾,輕輕開口,“你是男人,這種事你更該清楚,一個男人若醉的跟灘爛泥似的,根本就不可能行房。
所以,陸錦辰,若事情真如你說,那便是江楚月說謊,那天你醉酒,但是什麼都冇發生,是以,她肚子裡的孩子就很值得懷疑了。
若她冇說謊,那便是你說謊,所以,明明就是藉著酒勁行亂事,那就彆到我這裡裝深情~~~~”
陸錦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