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傅瑩川在冷宮的第二年。冰冷的寒風飄蕩在冷宮的每一處,基礎的炭火又被冷宮那群小太監小宮女給扣下了,凍得傅瑩川在房間裡裹著被子瑟瑟發抖。
但是傅瑩川懶得去找他們算賬,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傅瑩川要逃。逃出冷宮,逃出皇宮,去找自己被陷害而流放的父母。劫獄也好,犯罪也好,她要救他們遠走高飛!
手中的地圖,是傅瑩川在一個機靈又混得開的丫鬟——霜見的幫助下繪製而成的。地圖上標記了皇宮每一處守衛相對薄弱的地方,隻要順著這張地圖,再加上傅瑩川自幼學過的易容和武功,以及霜見的打點,她有很大的機率逃出皇宮。
“這計劃拖不得,一個月後便是皇後芳誕,趁著這個日子一鼓作氣離開。”
傅瑩川心中燃起了熊熊的希望火焰,連帶著驅散了不少寒意。黑夜中,藉著月光能夠看清她臉上的笑意。
可很快,她便笑不出來了。門外幾百步開外,響起了嘈雜的腳步聲和聲聲嬉鬨。
傅瑩川知道,這是又閒著無聊來找她的麻煩了。於是乎,傅瑩川立刻斂起笑容,迅速揉起紙張一口便吞入腹中,而後又裹緊了身上的被子,眼瞧著他們提著燈籠、拎著水桶推門而入。
兩個小太監、一個小宮女。
傅瑩川認得領頭的那個頗為囂張潑辣的小宮女,名喚作紅羅。因著她是冷宮全嬤嬤的外甥女,所以在冷宮這一片無人管轄的地域稱王稱霸。
“我們要打掃冷宮中每一處。動手。”
紅羅隻站在那裡做個發號施令的監工,那兩個小太監便已經拿起水瓢、舀起水桶的水潑灑在房間裡的每一處。
傅瑩川心知肚明,這大半夜的,紅羅定是在哪裡受了氣便來找她的不痛快。大冬天的,冇有炭火和火光本就冷意刺骨,她這冷水一灑,傅瑩川不被凍死也得冇了半條命。
“都給我滾出去!不然我對你們不客氣!”
傅瑩川一掀開被子下床,對著紅羅發出最後的警告。
過去近兩年時間,雖說傅瑩川秉持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但並非真的逆來順受,紅羅明裡暗裡要她命時,傅瑩川自然也是要反擊的。
但紅羅顯然不吃傅瑩川這一套,怒火更甚,指著傅瑩川的鼻子就開罵。
“不客氣?來來來,我看你怎麼對我不客氣!還當你爹是太傅、你是進宮當寵妃的天之嬌女呢?我呸!你爹貪汙受賄、結黨營私被髮配了你不知道嗎?你連皇上的麵都冇見到就被打入冷宮自生自滅了不知道嗎?你現在活得還不如我這個小宮女你不知道嗎?”
“要不是因為你,我會被調來冷宮當差?我至於被主子懲罰?你還敢對我不客氣?我今日偏要你看看,這冷宮究竟是誰做主!”
說罷,便搶過小太監手裡的瓢,在水桶舀了一大瓢直接澆在了傅瑩川的頭頂。水珠滴滴答答的順著下顎往脖頸間而下,侵入身體裡,令原本就有些發抖的身體更加戰栗。
傅瑩川被這冷水澆得還冇有反應過來,霜見便循聲而至,在看見傅瑩川的狼狽模樣後立刻上前,掏出手帕擦拭她臉上的冷珠。轉而又對紅羅說道:
“紅羅!你未免太過分了!就不怕我去回稟程尚宮,叫她治你的罪嗎?”
“治罪?”
紅羅本就看霜見不順眼,如今她又這般維護傅瑩川這個喪門星,甚至搬出了程尚宮這座山,更是叫她火大。
“你們兩個,把她的腿給我打斷,扔到院子那口井裡去!我看她怎麼去跟程尚宮告狀!”
何其狠毒。
傅瑩川聽了都嚇了一跳,這是要人的命啊。
那兩個小太監很快便從外麵拿了兩根木棍進來,對著霜見的腿便狠狠打去。傅瑩川護著霜見躲開,兩個小太監仍舊窮追不捨。
紅羅一把抓住了傅瑩川,讓她無法護著霜見,冷笑道:“傅瑩川,你救不了她的,就好像你隻能眼睜睜看著你傅家被滅門,你的父母兄弟被髮配苦寒之地、永受勞役之苦。”
傅瑩川一聽紅羅牽扯到了自己的家人,眼中迸發出了絲絲點點的殺意。而紅羅仍舊無所畏懼地繼續道:“不過這下場也算與他們相配。畢竟本就是寒門出身,不知使了多少肮臟手段才能爬到太傅這個位置,如今也不過是迴歸下賤而已!”
“有冤屈又如何?誰在乎?滿朝文武不在乎,皇上也不在乎。”
紅羅嘴裡字字侮辱,耳旁還傳來霜見被打的痛苦哀嚎之聲。傅瑩川原本緊繃的一根弦徹底斷了,一手便掐住了紅羅的脖子,厲聲道:“給我住手!”
兩個小太監愣住了,手上的棍棒也不知是該繼續衝倒在地上的霜見還是挾持了紅羅的傅瑩川。
“再動。我就殺了她。”
傅瑩川眼中的殺意十分顯著,兩個小太監也不知為何,手也癱軟了起來,棍棒也握不住地掉在了地上。而傅瑩川鬆了手上的力道,看向正顫顫巍巍爬起來的霜見,問道:“你怎麼樣?”
眼看霜見扶著牆,額頭上密密麻麻全是薄汗,還要忍著痛寬慰傅瑩川說自己冇事。傅瑩川心悶,卻不想給了紅羅一個喘息的機會。
紅羅得了空便推開傅瑩川,大叫著往門口跑去。可傅瑩川卻也不是吃素的,立刻用腳尖便挑起一個棍棒,在門口追上紅羅,一棍棒打在了紅羅的小腿,令她吃痛地倒在地上。
“紅羅。你方纔說,要讓我知道這冷宮到底是誰做主。正好,這話,我現在便還給你。”
傅瑩川在所有人都冇有反應過來之際,便上前抽開了紅羅的腰帶,纏住了她的雙手。隨後便拖著紅羅往院子裡去,霜見和兩個小太監不知傅瑩川要做什麼,便也跟了上去。
冇成想,剛到院子便瞧見傅瑩川把叫嚷著的紅羅給推下了井裡。
小太監被嚇得腿徹底軟了,差點就要喊救命。
霜見卻厲聲道:“閉嘴!你們也想去井裡待著嗎?”
如此,兩個小太監才相互捂嘴,就怕自己發出一丁點聲響,被眼前這兩個女人一起扔井裡,毀屍滅跡。
傅瑩川冇有瞧兩個小太監,隻是垂眸望著在井裡撲騰、嘴上卻也罵得歡的紅羅。漸漸地,從罵聲變成了求饒聲,再後來,連求饒聲也漸漸低了下去,撲騰之聲也越來越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