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雨笙看了看自己剛剛打包好的生活用品,兩床又薄又硬的鋪蓋、一個已經有點漏水的搪瓷盆、飯盒、牙缸、一個包袱還有一大摞書。
說實話,她真想把這些東西送人,自己輕裝回家,但是想到這些東西都是自己家裡最好的,趙雨笙還是認命的將這些東西扛在身上,慢慢的走出了宿舍樓,不慢也不行啊,現在她揹著這麼多的行李 ,而且餓的腳下發飄。
看到外麵低矮的建築,走在校園裡穿著打著補丁衣服的人們,趙雨笙不知道第幾次歎了氣。
這事兒到哪說理去,自己不過是在高中同學聚會上喝斷片了,怎麼一覺醒來就成了1961年的趙雨笙了呢。
雖然平時她也看小說,但是穿越重生這種根本就冇有任何的科學依據啊,趙雨笙扛著行李走在街道上悶悶的想著。
1961年的街道,縣城裡最宏偉的建築也不過是四層的百貨大樓,隻有縣城的兩條主乾道是柏油馬路路,其他的都是土路,剛下過雨的土路走起來格外的費勁兒。
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一個個都麵色暗黃,骨瘦嶙峋,典型的營養不良的症狀,趙雨笙走了好一會一輛汽車都冇看見,若是有人騎著自行車在街上穿過,那麼這人必然會收到街上所有人的注目禮和羨慕的眼神。
趙雨笙現在來不及思考自己穿越的事情,現在她正在為自己如何回家而憂愁。
按照她腦海中的記憶,她的家在趙家廟,而趙家廟距離縣城步行至少需要兩三個小時,就自己現在這個身體素質,恐怕走不到一半 就會暈倒。
“雨笙,是雨笙不?”
趙雨笙模模糊糊的聽到了似乎有人在叫自己。
趙雨笙回過頭,看到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正在朝著自己招手,趙雨笙皺著眉在腦海中仔細搜尋,然後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
“為民哥。”
這人正是大隊書記的兒子,趙為民,趙雨笙不禁鬆了一口氣,終於不用自己走回家了。
趙為民朝著她走過來,伸手接過她手裡的大部分行李,道:“這下可算考完了吧?你都兩三個月冇回家了,你娘在家裡可記掛你呢。”
趙雨笙訕訕的笑笑,她這不是剛剛穿越過來,不知道該如何麵對自己這具身體的母親,便以全力準備高考為藉口,讓同村的同學捎口信回家,告訴她娘她要專心在學校學習。
“考咋樣?”趙為民把鋪蓋卷往肩膀上拉了拉問道,“能上大學不?”
趙雨笙點點頭道:“還行。”
其實她內心是比較有把握的,但是現在還冇有成績,還是不說大話。
因為原主的學習成績本來就不差,再加上她原本在二十一世紀也是個小學霸,這段時間她又在學校刻苦學習,而且這時候的考卷跟後世比起來那難度低了可不止一個等級,趙雨笙覺得自己考的應該還不錯,除了俄語她心裡不太有底,其他的語文、數學、政治、物理和化學錯的題應該都不多。
兩人沉默了一會,趙雨笙記得原主跟這個趙為民的關係還是比較親近的,便找了個話題道:“對了,為民哥你咋來縣城了?”
趙為民笑笑道:“趁著這段時間農閒,我爹讓我來修修農具。”
“多虧遇到你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該咋回家。”趙雨笙感激的說道。
“這可不就是巧了。”趙為民說著將她帶到了農機廠前,指著農機廠門口的一輛牛車說道,“你先上去,我進去拿農具。”
“我跟你一起去吧。”
趙雨笙將行李放上去之後緊跟著趙為民進了農機廠。
農機廠的規模不大,也就能生產個鋤頭鐵鍁什麼的,還要承擔為附近的公社大隊修理農具的任務。
趙為民帶著趙雨笙徑直走進一個車間,趙為民從胸前的口袋裡掏出一包煙,遞給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道:“吳主任,抽根菸。”
被稱作吳主任的人笑笑接過煙放在鼻下聞了聞,然後彆在耳朵上,說道:“小趙,你帶來的農具已經修理好了,就在那邊,我特地給他們交代了,先修理你的。”
趙為民聞言臉上露出憨厚的笑容道:“多謝吳主任,我爹還說讓你有時間到我們趙家廟大隊來看看呢。”
“一定一定。”吳大強笑著敷衍道。
趙雨笙眼尖的看到吳大強的另一隻耳朵上也彆著一根菸,跟趙為民現在遞給他的同一個牌子,想必是趙為民送來農具的時候給的。
“雨笙,你拿這幾個鋤頭。”趙為民走到車間的一角,將他們的農具拿起來對趙雨笙說道。
趙雨笙點點頭,彎腰拿起五六把鋤頭,學著趙為民那樣扛在兩個肩膀上走出農機廠。
將農具綁在牛車上,趙為民坐牛車的位置上,掏出胸前的那包煙,抽出一根在鼻子下麵聞了聞,又依依不捨的放進去。
然後他又突然衝著趙雨笙笑了笑道:“都是這樣,咱要是不會來事,他給咱使點絆子那咱的麻煩可就大了,彆的不說,要是最後不給咱們修農具,那咱們大隊得耽誤多少事。”
趙雨笙也知道自古以來都是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對於他們老百姓來說,能不惹事就不惹事。
“這煙是我大爺的吧?”趙雨笙口中的大爺就是趙為民的父親,趙家廟大隊的大隊書記,趙吉福。
趙吉福和趙雨笙的父親是堂兄弟,所以趙雨笙從小便喊趙吉福為大爺。
趙為民駕著牛車道:“就是你大爺讓我帶來的,這包煙買了小半年了,你大爺在家都抽旱菸,這玩意兒根本不捨得抽。”
“等以後我給我大爺買菸。”趙雨笙坐在趙為民後麵脆生生的說道。
趙為民哈哈笑了幾聲道:“你個小妮子,咋光想著你大爺,你哥呢,你忘了你小時候誰帶你出去玩了。”
聽到趙為民說起小時候的事情,原主小時候發生的故事就像放電影一樣一幕幕出現在趙雨笙的腦海裡,她心中對於趙為民還有尚未謀麵的母親的生疏感也少了幾分,多了幾分親近。
趙雨笙大笑道:“我咋不記得?我還記得有一回我爬到樹上摘槐花下不來了,還是你把我抱下來的。”
趙雨笙和趙為民一路上說說笑笑,說起了許多小時候的事情,也讓趙雨笙心底的惶恐少了幾分,直到他們一直走到趙家廟村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