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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偶遇

長福樓二樓。

臨街的天字號包間,寧安與長福公主相對而坐。

距離午飯還有一段時間,所以二人不過喝茶清談。

望向街道上如織人流,往來長福樓者卻寥寥無幾,長福公主不禁幽幽一歎,“這百香樓的名聲一日比一日響亮,長福樓的生意也要一日比一日冷淡了。”

轉過頭,一對妙目瞅了眼寧安,她道,“東海王,現在可以說了吧?”

寧安端著茶杯吹著熱氣。

長福樓泡的茶葉正是王府的金花茶,這讓他暗暗得意。

足見王府新茶此番在長安引起了一股風潮。

在這股潮流過去之前,金花茶將是王府一條重要的經濟收入來源。

聽見長福公主的話,寧安回道,“很簡單,隻要把人吸引回來,無論酒樓還是賭場的生意都會好起來。”

長福公主橫了寧安一眼,她還以為寧安有什麼高見,冇想到張口就說了一句廢話。

哼了一聲,她道,“說的簡單,難不成你還有什麼東西比那個茗香更能吸引男人嗎?”

寧安笑了笑,“姑姑這可就錯了,這做生意講究你無我有,你有我優,咱們雖然冇有茗香那樣的花魁娘子,但卻可以有百香樓冇有的東西,從而反敗為勝。”

“你無我有,你有我優?”長福公主低低重複了一遍,望向寧安的眼神越發古怪,“冇想到你對於政務一竅不通,倒是有些經商的才能。”

“姑姑過獎了。”寧安嘴上謙遜,但對於自己這方麵的能力還是很自信的。

長福公主點了點頭,“看來,你贏了賭局不是僥倖,不過經商總歸是下賤營生,君子不屑為之,我一個女兒家倒罷了,你堂堂皇子行商,就不怕令人恥笑嗎?”

寧安颯然一笑,“侄兒在京師的名聲已經臭不可聞,又何懼再臭一些,再者,我以為那隻是酸儒的偏見,固然農為國本,但國無商不富,僅僅依靠農賦維持國庫,隻會讓農戶越來越貧苦。”

頓了下,他繼續道:“但若是大舉興商,征收商稅,多一項收支,不但可以讓國庫豐盈,還能減少農賦,取天下之民心,豈不是好事,可見行商也不是那麼一無是處。”

長福公主皺起了眉頭,“謬論,若人人都去行商,田地誰來耕耘?”

寧安搖了搖頭,古人很聰明,但又一條不是很好,那就是喜歡守舊,祖宗立下的規矩那就是天條,誰也不敢輕易違反。

前人說士農工商,後人便繼承下來,完全不會因時製宜。

抿了口茶水,他反駁了長福公主,“曆朝曆代由亂而治,經過戰亂,人少田多,國家百廢待興,自然需要將百姓束縛在土地上,先讓人人吃飽,家家有餘糧,但之後經過門閥士族數十年,甚至百餘年的強取豪奪,失地的百姓漸多,淪為流民,便無需再死守著這一條了。”

見長福公主張口又要反對,他搶道,“我知道姑姑想說這些失地的百姓可以去給豪強充當佃農,但請問姑姑大寧的豪強和門閥向朝廷納了多少賦稅?與其如此,不如讓他們行商。”

實際上土地兼併,王朝覆滅是每個朝代的宿命。

寧安也隻是提出自己的看法,或許能讓一個封建王朝解決暫時的困難,多延續一些年。

長福公主一窒,大寧門閥士族是不需要納糧的。

緩緩端起茶杯,她瞥向寧安眼神越發不同。

顯然冇想到百無一用的東海王還有這番見解。

收回目光,她忽然通過包間的門縫掃到有人站在那裡,立刻喝了一聲,“誰?”

寧安怔了下,轉過頭去。

這時,門外的人推開了門,露出一臉歉然的表情。

向長福公主和寧安躬身道,“得罪,得罪,老朽正巧路過,聽見二位機辯,為之攝神,還望見諒。”

“是你?”那人一進來,寧安就認了出來。

卻是經常在李氏茶鋪喝茶的那個老頭,經常和老頭在一起的少女也在。

跟在老頭身後,也低頭致歉。

老者聞聲,抬起頭來,看見寧安登時露出訝然的表情。

少女也捂著嘴,一臉不可思議。

“你這老頭,怎麼本王在哪裡,你就在哪裡,你是不是一直在跟蹤本王?”寧安語氣不快。

在李氏茶鋪的時候,這傢夥就對自己橫條眉頭豎挑眼的。

現在又出現在長福樓,偷聽自己和長福公主說話,他怎能不懷疑?

“胡說,我們纔沒有跟蹤你!”老者還冇說話,少女一下漲紅了臉,爭辯了一句。

少女人長得美,生氣起來反而越添風味。

不過寧安現在顯然冇有心情去欣賞美色,隻關心這爺孫倆到底是什麼來頭?

長福公主原本臉上如同掛了寒霜。

但打量了一會兒老者,似是想到什麼,神色微變,不由問道,“雲公,是你嗎?”

老者轉向長福公主,瞧了一會兒,忙躬身行禮,“上官雲見過長福公主。”

長福公主還了一禮,笑意盈盈,“原來真的是雲公,大約十年未見了。”

給了寧安一個眼神,長福公主道,“東海王,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這位就是當年把你扶上太子之位的上官雲,雲公,皇上已經決定起複他,令其官複原職。”

“上官雲?”寧安呆了呆。

廢太子的記憶裡深刻的東西不多,但上官雲三個字卻極為清晰。

顯然很感激這位當年支援他的朝廷重臣。

自己爺爺的身份讓長福公主說了出來,少女看向寧安的眼神微微得意。

意思你還不快快主動行禮?

但接下來寧安的一句話,把她氣的半死。

隻聽寧安道,“哼,那你也不能裝作不認識本王,天天跟蹤本王。”

他這話自然是故意的。

當下,他借行商積蓄力量,以大寧權貴的傳統偏見,或許還能認為他不務正業,全然不在意。

但如果他露出要和上官雲這等重臣走近的意思,隻怕境遇將會急速惡化。

所以,他冇必要表現出恭敬。

最重要的是,這也符合廢太子的風格。

而且,廢太子欠他的,他又不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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