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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波詭雲譎

爺爺也發現了,他驚聲叫起來:“哎呀,這香,這不得了!”

姥爺之前說過,這鬼魂喜好吃香氣,隻要徐老太爺不與我計較,定會受了香火,但是他隻受兩支,這是不肯就這麼走了!

姥爺眼睛瞧不分明,我爺爺連忙把情形告訴他,說三支香燒成了兩短一長。

姥爺麵色凝重起來,我吞嚥了下喉嚨,試探地問他這香有什麼不妥當?

他那雙無神的白目精準地睨了我一眼,重重地哼了一聲才解釋道,人最怕三長兩短,香最忌兩短一長,說明這徐老太爺是纏上我了。

我聽得心裡一陣發慌,感覺頭頂上的日頭都變得黯淡無光起來。我爺爺焦急地到原地大步地來回踱步,他見我姥爺一副冷淡的樣子,立刻就不淡定了,“你個老傢夥,感情娃子我一個人的?就我一個乾著急,你怎麼不想想法子!”

姥爺眉毛一顫,對著我爺爺的方向瞪了一眼,“你怎麼知道我冇想?就非得跟你個大老粗一樣什麼都擺在臉上?”

我上前想打圓場,兩個老頭異口同聲喝了我一句:“長輩說話,你不許插嘴!”我被這麼一噎就不吱聲了,不過他倆也默契地收了口,誰都不出聲,像在分頭思考辦法。

“老神棍,你道行還成,要不畫點鎮魂符壓住他的魂魄?”

“不成,這萬一鎮不住給反噬了更糟。”

“那想法子打散他魂魄,不就永無後患之憂了?”

“呸,這是要損大陰德的事就算我不怕這因果報應,我神通還真冇那麼能耐,要打你去打。”

“我那有同行送的一個什麼魂幡,要不使使?”

“名字都記不得,那是招魂幡,冇用。是為冤死之人安魂的,你彆瞎出主意成不?”

招魂我突然靈機一動,脫口而出,要不用什麼法子,招了徐老太爺的魂過來,再用一些個東西把他的魂震懾住,封進棺材裡.

我話冇說完,兩個老爺子同時爽朗地笑起來,還各自大力地拍打我的左右肩頭。

“我說你個老神棍,就是個驢木腦袋,瞧我孫子,一點就通,還得多虧我說到了招魂幡,哈哈。”

“你個老不修,要點臉皮成不,那是我外孫聰明,他三週歲我就瞧出了他是個狀元的料。”

兩個老爺子商量著決定先用招魂幡把徐老爺子的魂魄給引請過來,再用徐老太爺的骨灰罐子將他的魂魄封存其中,祭出桃木劍鎮壓住鬼魂,蘆索束縛住其魂魄,最後將其埋葬在柳木陰下。

說到桃木劍,還多虧爺爺有先見之明,過往他走有次押陰鏢,棺材裡裝的死人屍體,那次同行的鏢師莫名半道上發了瘋,爺爺說他那次差點被鬼附上身,過後鑽研著做了把桃木劍。

因著自古以來鬼魂最怕桃木,因為桃木五行屬金,對鬼魅最有殺威製裁之力,當年爺爺還專門選了村口的老桃樹,說這株桃樹向南吸收的陽氣最旺盛,而且被天雷劈過,半截桃木枝乾都被燒焦,加上桃木的年齡大,用來驅鬼最好不過。

自那以後,他押鏢都帶著那一柄桃木劍,往後走陰鏢再冇有遇上什麼陰邪怪事。

這法子商定後,姥爺找徐老三問到他家老太爺的生辰八字。我也是在他作法的時候才曉得是用來招魂的。

因為場子裡的靈堂還冇有完全撤掉,晚上淩晨的時候,姥爺在棺材外懸起一個招魂幡,這招魂幡以槐木做杆,槐木有樹中竇娥之稱,五行中屬陰,姥爺將徐老太爺的生辰八字用硃砂書寫在旗麵的白布上,便開始念起咒語。

出乎意料的是,棺材一直冇動靜,折騰到淩晨兩點,都不見招來徐老太爺的魂。

在場的除了還有徐老三,他和我大眼瞪小眼,都一頭霧水,姥爺說,不應該啊,徐老爺子的生辰八字他來回覈實了好多遍,徐老三親手把族譜交給他,除非,這問題出在棺材上!

我當時驚得差點跳起來,這話的意思.棺材難道不是徐老太爺的?

最後姥爺拉過徐老三在一旁許是在商量,爺爺說隻要徐老三同意給刨開他家的祖墳,這樣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我們合力挖開老太爺家的祖墳,見到裡頭一副黑沉沉的棺材,正是徐老太爺的,這事情往著古怪的方向走,就連姥爺也覺得棘手了。

這時候我腦海中閃過一個女人的臉,;聯想到眼下的情形,我把那天發了燒見到的怪事,事無钜細全部告訴了他們。

爺爺麪皮一緊:“你這是被她纏上了,就是鬼壓床。”

姥爺突然單手拍了一下我的後腦勺,說給我卜上一卦就見分曉。

他拿著一副龜殼,往裡頭塞了幾枚銅錢後就唸唸有詞。他把龜殼搖了三下,裡頭的銅錢晃當作響,落地後時那銅錢居然全部直直地立在地麵。

我心一緊,就見到姥爺神色大變,他額頭還冒了汗,爺爺在一旁忙不迭地給姥爺擦汗,聲音很是急切:“怎麼樣,這卦象怎麼說?”

姥爺眉頭皺的死緊。“卦象顯示吉凶,但這會卦象不是卦象的,麻煩了,怕是大凶之兆!”

我爺爺先是詫異,眉毛高高挑起,聲音裡帶了些許怒氣:“你這老神棍,一天到晚神叨叨,算不出卦就直說,詛咒我乖孫作甚?我就說你這老神棍冇能耐.”

爺爺的聲音漸漸弱下去,在場的人都看得出來,他其實對姥爺算卦那一套頗為信服,不過是因為心裡一急隨口說的氣話,姥爺也曉得,頭一回也不和爺爺扯嘴皮子了,大夥兒都沉默了下來,麵麵相覷。

過了一會,爺爺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一聲,對著姥爺擔憂地問出口“.你說,這棺材裡要不是徐老太爺,那會是誰?”

“我就怕這棺材大有來頭,連我都算不出來,咱們小天這是攤上麻煩了。”姥爺語氣沉重,我爺爺一聽,又焦急地來回踱步,他忽的拍了一下腦袋,像是想到什麼,說既然因果落在棺材中,那就從這棺材下手。

我聽到一塌糊塗,這是要開棺材?

徐老三更是一下子誇張的雙手大張堵在墳頭上,大聲嚷嚷:“這不成,我給你們刨祖墳已經是大不孝了,難道要把我爺爺從棺材裡撬開,絕對不成!”

爺爺冇好氣地睨了他一眼,姥爺似乎心領神會,又拉過徐老三到一旁說了什麼話。過後他二人回來時,徐老三已經一臉平靜。

我聽了爺爺解釋,才弄明白他的意思是把棺材當成線索,既然這棺材埋在徐老太爺的墳裡,隻要把徐老太爺請來問個清楚,說不準就解開謎團了。

這回對徐老太爺的招魂法子叫鬼上身,就是讓他的魂魄依附在徐老三身上,姥爺和徐老三進了之前的靈堂,徐老三手裡捧了一個牌位,爺爺說那是他家隔著好幾代輩分的一個老祖宗的。

徐老三聽了姥爺的吩咐把牌位放置在靈案上,就在棺材旁喝下一碗符水,裡麵混了一滴他的指尖血。

姥爺拿了一張暗紅色的符紙往徐老三額上一貼,口中念起招魂咒。

徐老三整個麵容忽然看上去陰氣森森的,他佝僂著身子,顯然,徐老太爺已經附到他身上去了。

姥爺問道:“徐叔?”

徐老三一開始牙關緊閉,好半晌他說話了,他說話的時候周圍的溫度也降了好幾度,聲音是砂紙般難聽的沙啞:“把我叫來做什麼?”

姥爺連忙問道:“之前你墳頭上插了一口棺材,你可清楚怎麼個來由?”

徐老三雙目緊閉,像是在回憶什麼,他慢悠悠開口道:“這我不清楚,那棺材是最近過來的,有人專門給運過來,個個瞧著麵生很的,不像專門走陰鏢的。”

姥爺聽了登時眉頭緊皺,口中喃喃自語什麼,他看起來像欲言又止,空了幾秒才接著問道:“徐叔,這小天雖說把她棺材給燒了,但罪不至死,能不能讓她放過小天,我給她好生超度?”

“這事冇怎麼容易就能善了,你以為憑小天一個人就能耐把棺材給燒了?”

“有人在暗中算計?!”

“算不算計她都不會輕易放過小天的,因為那火不但燒了她的棺材,讓她冇了屍身,有人還下了咒,她魂魄遇火就是大凶,她連鬼魂都被燒傷了,小天燒了她的屍體,她不纏上小天纔怪!”

“那小徐他爸媽的屍身也和那夥人有乾係?”

“冇錯,你等到頭七魂歸那晚,去問他爸媽吧!”

姥爺還想問下去,但是徐老三身子猛地一晃,陡然癱坐到地上,周圍的陰氣漸漸散去,徐老爺子離去了!

這件事情牽扯的人和事愈來愈古怪離奇,遠遠超過了我們的想象。我這二十多年裡一直秉承著善心待人,從不與人結怨,究竟是為什麼,那些人要專門設計來害我?

往後的幾天,我每晚睡覺前都在枕頭下摸一摸了姥爺給的鎮魂符才能入睡,姥爺還讓我在窗門上掛一束陳年的艾草,說是可以驅邪。為了不讓我身上的味道被那鬼嗅到,爺爺還讓我睡前就咬一口大蒜,大蒜味道辛辣濃重,能起到遮掩的作用。

我戰戰栗栗地將這些法子用上那麼幾天,發現第二天自己安然無恙後,都暗自慶幸,儘管這些也隻是權宜之計。

在我慢慢放鬆下來之時,詭異至極的事情又再次上演了。

一天夜裡,我半夜起來上廁所,回來的時候撞見我媽背影躡手躡腳地往門外走,我心生疑惑跟了上去。

跟到了雞籠,卻看到了讓我幾乎要魂飛魄散的一幕。

我媽手裡抓著一隻蘆花大公雞,那雞撲棱著翅膀掙紮個不停,她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把刀子,雪白的刀尖一把捅進了雞脖子!

她高高仰起頭,張大嘴用力地喝起雞脖子流出來的血。

我呆怔在原地,心裡的恐懼迫使我叫喊出聲:“媽?”

她好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不停的往嘴裡倒入雞血,轉眼又抓起了一隻,她的刀子堪堪又要落下,我強忍著心頭的懼怕,想邁出腳步。

我媽突然轉過頭直勾勾地看著我身後,我腳下彷彿生了根。我的後背也突然湧上一層寒意,有什麼東西從後麵慢慢靠近我。

我打了個寒噤,驚疑不定的慢慢地扭過了頭,一個女人背對著我,她似乎若有所覺正好回過頭。

我在心裡大聲叫喊:是那個女人,那晚對我鬼壓床的女人!

有什麼東西從她眼眶裡爬出來。她臉上的皮膚依舊是腐壞焦黑的,有蛆蟲從她的眼窩慢慢鑽出來。

我的身體關節又不聽使喚了,像被擠壓住的木偶,我幾乎能聽見我的骨頭在咯咯作響,近乎魂飛魄散的驚懼感又再次把我籠罩,我恨不得自己能昏死過去。

突然有一陣極其腥臭的液體噴了我一臉,我聽到我媽大聲喊我。“小天!”

我感覺眼前昏花,一陣恍惚後我看見對麵站了我媽,還有我爺爺,手裡拿著一個葫蘆。

之前不是隻有我媽一個人嗎?

我正想把我又看到那個女鬼的事告訴爺爺,才發現我媽看我的目光很奇怪,那是一種驚駭至極的眼神,像看到了一個怪物。她的身子顫巍巍地,眼神驚恐地看著我。

我順著她的視線看到自己身上,差點冇昏過去。我這才發現手裡握了一把血淋淋的刀子,甚至我的衣服上有四處濺開的血,紅得刺眼,還摻雜了狼狽的摻雜了幾根雞毛。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在做夢嗎?

我媽對我爺爺低聲結結巴巴說了什麼,我異常清晰的聽到那句話,她說,小天在在喝血

不是夢?剛纔的一切瞬間湧進我的腦海中,斷口的雞脖子,鮮紅的雞血我的喉嚨裡瞬間浮現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我開始對著地上乾嘔,卻什麼都吐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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