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太太把自己的姿態放得較低,又冇有刻意之感,說出來的話令人聽起來舒服不已,這不,幾句話就把金氏哄得臉都笑成了一朵花。
她金蓮花就說這些官太太怎麼都不邀請自己,原來是勞什子傳言,竟然說自己喜靜!
啊呸,還是這個鐘太太上道。
“咳!”孟時瑩驀然輕輕咳嗽出聲,無聲掃過金氏一眼。
老實點!
尤其是閉嘴!
金氏都快昇天的尾巴頓時被這一插曲拽了下來。
見狀,身後的一眾夫人垂眸斂笑。
反而是鐘太太含笑側身望著孟時瑩,“傳聞孟府上有位天仙似的大姑娘,今兒一瞧,果然如此。”
“來,大夥都等著你們呢,這邊入座。”
二十又五的四品禮部侍郎,就是於整個大晉朝而言都是極其罕見的。
雖說其中定然有陸府的相助,但孟時淮若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那也不可能走到這個位置。
伯樂識中千裡馬。
既要有伯樂,更要是千裡馬。
是以,與孟府交好亦是一條路需要走。
至於和鐘太太打過一些交道的陸妧夕則是與她對視上,點個頭就算是見過了。
鐘太太暗暗掩下驚豔之色,心中不由得感慨。
可惜瞭如此得體佳人入了孟府大門,不然,她的次子尚未婚配,她定然要去試一試陸府的態度。
幾人悄然入座。
位置中規中矩,不會太靠近主桌,也不會過於居後。
主桌上的老太太雙目炯炯有神,白髮銀絲挽起,綰著幾支翡翠碧玉簪,橙紅抹額中央鑲嵌著一顆又大又亮的翡翠石,耳邊戴著一對鏤空蟠桃赤金墜,看上去慈眉善目,溫和純良。
座位上的金氏暗暗琢磨這個抹額上的翡翠價值多少。
她還冇見過這麼大的祖母綠翡翠呢!
幾名有司上前,吹著嗩呐,念著“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諸如此類的字眼。
聽得金氏腦殼一陣疼。
但是可彆說,還怪有排麵的,下次她過壽宴也要這麼辦。
孟時瑩則是低垂著腦袋,盯著光溜溜的桌麵,想著何時上菜。
坐在陸妧夕一旁的孟容禎雙眸中盛滿了好奇,眨也不眨地凝視著這幾名一身紅袍的有司,不時還搖頭晃腦的,好不機靈。
等到有司結束後,就是鐘氏含笑說了幾句開場白,之後丫鬟們魚貫而入捧著托盤,托盤上是一道道佳肴。
早已準備好的孟時瑩趕緊給身後的彩霞擠眉弄眼。
嘿嘿,彆忘了我的話,多夾些看上去好吃的又昂貴的,最好是府裡不常見的食材。
見狀,陸妧夕不動聲色扯了一下她的袖子,得來了孟時瑩的一個瞪眼。
陸妧夕:“……”
心神俱疲。
彆的桌上的太太姑娘們,是細嚼慢嚥,舉止端莊有禮,叫人賞心悅目。
唯獨孟府桌子上,是丫鬟們夾菜的速度比不上金氏與孟時瑩吃的速度。
陸妧夕無聲無息中紅了臉。
是被臊紅的。
太丟人了。
她真的恨不得馬上回到孟府。
而孟容禎則是好奇地看著自己的奶奶與姑姑大快朵頤、狼吞虎嚥,扯扯孃的衣袖。
“娘,祖母她們怎麼吃那麼快?是很餓嗎?”
糯糯的奶音被壓得低,但離她近的陸妧夕與孟時瑩一下就聽到了。
陸妧夕:“……”
孟時瑩:“……”
毫不知情的金氏照樣吃得很歡快。
好不容易過了午膳這個點,一眾夫人被請去了茶室大廳吃茶,當然桌麵上的糕點也不少。
好幾個官太太眼神犀利,一下就看出了金氏母女與陸妧夕的不同,當機立斷請金氏母女過來一起吃茶。
與蠢的人打交道最舒服了。
這不,陸妧夕抿著櫻唇,笑得從容,“婆母與瑩姐兒可定要記住我的囑托。”
誰的囑托,當然是孟時淮的囑托!
母女倆心頭一個咯噔,麵上有幾分不好看,但還是笑著道:“記得記得。”
一旁還有幾名太太捂嘴掩笑,打趣道:“瞧你們的婆媳關係與姑嫂關係,可真讓我們羨慕啊!”
陸妧夕冇接話,因為她平日裡交好的太太們哄著孟容禎過來,順帶拐走了她。
離去前,陸妧夕深深望了一眼眉飛眼笑的金氏與故作矜持的孟時瑩。
老天保佑,可彆出什麼岔子纔好。
孟時瑩被一群未出閣的女兒家們圍在一起,你一言我一句鬨笑一團。
有人好奇問道:“孟姑娘可是喚時瑩?”
孟時瑩矜持倨傲地頷首。
“可彆說,三年一回的選秀名單中可不就是有瑩姐姐嗎?我們幾個可要先恭喜瑩姐姐了!”
恭喜什麼,幾人心知肚明。
說話的是一個孟時瑩不認識的女孩。
孟時瑩撇撇嘴,冇放心上。
既然不在陸妧夕給她的畫像名單裡,那就不是值得關注的高門貴女了。
聽到一群人圍著孟時瑩說好話,蔣寶嫣的臉色不是很好看,動了動唇:
“八字還冇一撇的事,也值得你們這麼高興?”
此話一出,這群姑娘們的臉色頓時一僵。
孟時瑩聞聲望去,此女肌膚微豐,閤中身材,鵝蛋臉麵,圓眼半闔,隱有不屑之意。
這是……國子祭酒的蔣府唯一一個尚未出閣的少女,蔣府六姑娘蔣寶嫣。
亦是皇後孃娘一派的人。
同樣是下不出蛋的母雞的母族人!
果然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的玩意!
孟時瑩冷冷一笑,上下打量了一下蔣寶嫣,純良無害般笑著問:
“這是哪個府上的姐妹?原諒妹妹我眼拙,冇認出來。”
幾名少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交換了個眼神,無言垂眸。
眼看蔣寶嫣霎時間黑了臉,主人家的鐘姑娘趕緊出來笑著打圓場。
“孟姑娘冇見過嫣姐姐,自然也不認識嫣姐姐。這位是蔣府上的寶嫣姐姐。”
孟時瑩眼眸一動,似是難以置信,小聲喃喃道:
“這位就是寶嫣姐姐?哎呀,是我不好,我還以為寶嫣姐姐會更加……”
她邊說邊露出遺憾的眼神,抿緊了唇瓣,好似很失望。
好像是本以為蔣寶嫣很是驚豔動人,結果一看發現不過是庸脂俗粉的失望。
孟時瑩養在孟府多年,完全冇有人能壓得住她,自然很不滿有人跟自己對著乾。
而蔣寶嫣身為蔣皇後胞妹,更是汴京貴女中眾星捧月的存在,好幾年都冇聽到什麼難聽的話。
結果今日一來鐘府,就對上了孟時瑩。
針尖對麥芒,誰都不讓。
一聽到孟時瑩陰陽怪氣的語調,蔣寶嫣心中的怒氣蹭蹭蹭往上躥,連帶著臉上的笑容都落了下來。
“小門小戶出來的就是卑賤,就是進宮了還不是要給我阿姐磕頭跪拜!”
聞言,孟時瑩掀起眼皮,噗嗤笑了一聲。
“說起來諸位姐妹是冇見過我孟府上有隻寵物雞,身上的羽毛五彩斑斕好看極了,可惜就是始終冇下過蛋,這不,前兩日被我令人拿去燉湯喝了。”
“哎呀呀,那母雞啊雖說是寵物雞不會下蛋,但燉起湯來味道還真冇話說!!”
話落,場麵靜了一瞬。
弦外之音,無人不懂。
蔣寶嫣瞬間就炸了,在眾人吃驚的目光中要去劃孟時瑩的臉蛋。
啪一聲清脆。
“啊!!”蔣寶嫣清脆尖細的嗓音頓時響遍了整個茶室大廳,半張臉騰一下紅了起來。
眾人一個扭頭,就見孟時瑩哂笑著晃晃手。
“一隻蚊子在蔣姑娘臉上,我看不慣,幫蔣姑娘打死了這隻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