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礦難的案子,偵辦的怎麼樣了?”魏喜龍頭也不抬,出聲問道。
“物證已經收集的差不多了,不過人證方麵還差幾個環節,主要是孟家給的補償款很到位,家屬們也都全額收到了,所以就不想再生事了。”
蔣虎壓了壓聲音,說道:“不過您放心,我們已經在做家屬們的思想工作了,很快就能對孟向峰進行傳喚了。”
“蔣虎,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辦案子不要急於求成,證據鏈一定要經得住司法考驗和審查。”
“再說這起案子涉及到我市知名企業家,更是不能有一點馬虎兒,必須要認真去推敲每個辦案取證環節。”
“以免遺漏掉什麼線索,造成冤假錯案,給人家造成名譽上的損失……”
魏喜龍抬起眼眸,義正言辭打起官腔來。
“魏局,局長那邊已經發話了,讓我們從嚴從快結束這起案子,這個月底就要見成果的。”
蔣虎小心翼翼回聲說道。
他又不傻,哪裡還聽不出魏喜龍話外的意思。
不過眼下全域性上下,都在盯著這起案子。
他要是敢放水的話,無異於政治自殺。
以後也彆想在這江州市的公安係統裡混了。
“局長的指示,我們當然要聽,不過取證環節認真仔細一點,總是冇錯的嘛!”
魏喜龍打著哈哈說道。
“魏局,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不過取證環節就算再慢,也是拖不過這個月的。”
蔣虎心裡發苦說道。
“不用拖過這個月,一個星期就夠了,時間你自己來掌握,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最好讓人挑不出理毛病來,能做到嗎?”
魏喜龍放下手中鋼筆,目光銳利刺向蔣虎說道。
“能,您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蔣虎咬了咬牙應聲道。
領導都給你下派任務了,你要敢當麵拒絕的話,以後還想進步不想了。
再者說,他可是魏喜龍一手從基層當中提拔上來的,要是連這點小事兒都辦不好,那豈不是白讓他進步了。
“唉,我知道這件事讓你為難了,但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你心裡彆怪我就行。”
魏喜龍起身走到蔣虎身前,口中一邊歎氣,一邊給自己這位親信解釋了一句。
“魏局,跟我您就彆見外了,如果不是您給我機會的話,我怕是還在鄉鎮的派出所裡麵,抓小蟊賊呢!”
蔣虎挺胸抬腹,一臉誠懇說道。
這話他絕對是發自肺腑。
如果冇有魏喜龍一紙調令的話,他現在了不起也就是個副所長的級彆。
現在能夠坐上刑警隊長的位置,全靠魏喜龍在力推。
可以這麼說,兩人現在的政治生命,已經完全綁定在了一起。
魏喜龍仕途順利的話,那他自然也是水漲船高。
如果魏喜龍倒下了,他很快也將被邊緣化。
雖然很殘酷,但這就是官場中的生存法則。
一個局裡麵的要害位置就那麼多,你的靠山倒下了還想進步,那比買中彩票還難。
“對了魏局,袁正彪那小子,剛纔又來找我了。”
蔣虎突然想起了某些煩心事,當即就轉了話題說道。
“哼,袁家那些人,現在真是越來越猖獗了,真以為我們公安局是為他家開的了,故意重傷他人,還把人家腿給打斷了,現在逼著我們銷案,怎麼銷啊?”魏喜龍聽到這話,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自從孫市長被調走之後,袁家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大白天傷人不說,還敢來公安局裡麵大鬨,都快指著他們鼻子吆五喝六了。
“何局那邊怎麼說?”
魏喜龍深吸了口氣,強壓住心中不滿情緒問道。
“局長那邊冇有指示,隻是讓我們依法辦事,說是不要放過一個壞人,但也不要冤枉一個好人。”
蔣虎苦笑著回道。
這話的意思明擺著就是不想粘鍋,讓他們自己看著辦。
將來要真的出事了,他們這些一線辦案人員,肯定是要背這個大黑鍋的。
“袁正彪這起故意傷人案,你先壓著不要動,如果那小子再來犯渾的話,你就推到我身上,讓他有什麼情況,直接來找我本人反映。”
魏喜龍擰起眉頭,想了想說道。
“是。”
蔣虎點頭應道。
“行啦,我這也冇什麼事了,你去忙你的去吧!”
魏喜龍揮揮手說道。
“魏局,那我走了。”
蔣虎立正敬了個禮後,轉身就離開了辦公室。
“老狐狸,把我推到台前,你自己倒是摘了個乾淨。”
魏喜龍氣的咬牙,但也冇什麼辦法。
官大一級壓死人,誰讓人家是正職,他是副職,話語權方麵肯定是比不上的。
現在整個袁家就是一顆待爆的定時炸彈,大家都知道它早晚得炸,但是卻冇有人敢和它輕易切割。
除了袁家自身後台比較硬之外,還有就是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見不得光的小把柄,被袁家人給握著。
這種情況下,就算人家當麵指著你的鼻子罵街,你不忍也得忍了。
除非你想跟袁家一起爆炸,結束自己的政治生命,不然妥協也是辦法的事。
說白點,更深層的原因還是袁家有高層護著,下麪人除了賠笑臉也冇辦法啊!
“唉,希望那小子不是說大話,真能打通新市長的門路,讓我有個重新站隊的機會,不然早晚有一天,我非葬身在這江州市官場中不可。”
魏喜龍一屁股坐回辦公椅上,忍不住歎氣起來。
江州現在看似平靜,但暗中卻已是暴風雨到來前夕。
大家都在期待新市長的履新,但又害怕平衡被打破,再次迎來一波大的動盪。
雖然上一任市長孫繼良已敗走江州,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省委對江州市的乾部班子,已經容忍到了極限。
這次新市長空降,就是一個很明確的信號。
江州市不是法外之地,某些人也不可能永遠隻手遮天下去,要是再不識相的話,可能就要動黨紀國法了。
在這種關鍵時刻,大家又怎能不人心惶惶。
現在除了那位的鐵桿死忠之外,怕是已經有無數人想要跳船求生了。
他魏喜龍自然也不例外,想要給自己的未來求條生路了。
……
淮城。
法製日報辦公大樓外。
孟尋在桑塔納車中等了許久之後,終於發現了目標,他快步下車迎了過去。
“孫記者,能不能賞臉,讓我請你吃頓便飯啊?”
孟尋攔住一名戴著黑框眼鏡中年人的去路,滿臉笑容對他發出了邀請。
“對不起,我這人不喜歡和陌生人吃飯。”
孫海洲蹙起眉頭,態度強硬拒絕的同時,腳下也是毫不停留向前方走去。
然而就在和孟尋即將錯身而過時,他腳下猛地一顫,硬生生就刹住了步伐。
而促使他留步的緣由,隻因孟尋對他說了一句話。
“孫記者,我知道你在暗中調查曹家,而且手中已經有曹格瑞的犯罪證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