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也戴上了水晶髮夾。
我們一起去河邊跳板上洗衣服。
好些大娘嬸子誇我漂亮,又問起養母的髮夾。
養母矜持又嘚瑟:“我家雲傑冇得輕重,我都說了,我一把年紀不用買這些東西,他非要買。”
“花了十塊錢,你看他是錢做燒不?”
十塊!
大娘嬸子驚歎一片,羨慕不已。
但我很淡定。
鄉下人愛吹牛愛誇張,五塊的東西能說成五十塊,養母這膨脹比例,還算比較控製的了。
立秋不久,該收水稻了。
此前養母冇讓我下過田。
她嫌棄我:“豆芽菜點大,能乾什麼活,彆到時候陷進爛泥裡出不來,還要我多雙眼睛看著你。”
但這一回我堅持要幫忙。
我拿著鐮刀跟著養母走在田埂上。
村裡人玩笑:“哎喲,尹家的公主要下田乾活了?”
養母嗔我一眼:“還算她有良心,主動說要來幫著乾活。”
理想是美好的,現實是骨感的。
我割了幾排稻子,一條水蛇從田裡竄出來,沿著我的腳邊溜走了。
嚇得我靈魂出竅,一不小心割到手,割了個大口子。
血滴滴答答地掉。
養母丟掉鐮刀衝過來,撕了一塊乾淨衣角給我包住手。
“要你彆來彆來,你看你還能乾點啥!”
我臉色發白,聲音打顫:“蛇,媽媽,田裡有蛇……”
我小時候被蛇咬過。
從那以後,所有類似的軟綿綿滑溜溜的動物,我都很害怕。
蛇,鱔魚,泥鰍,蚯蚓等等……
養母狠狠用力,把結打緊:“那蛇又冇毒,有什麼好怕的!”
她煩躁地揮揮手:“算了算了,你回去做飯曬穀子吧。”
我腳還是有些發軟。
養母送我回去。
村裡人打趣:“咋這麼快又回去了?”
養母一臉晦氣:“被一條水蛇嚇破了膽,罷了,撿來這個是真的公主,天生就不是乾農活的。”
她一直把我送回大路上:“好了,這路上不會再有蛇。你自己回去吧。”
我愧疚地往回走。
聽得她在背後叮囑:“流血的那根手指莫碰水。”
此後,我再也冇下過水田。
是我們村為數不多冇有收過水稻的姑娘。
如此一直到四年級。
那個暑假,村裡的慶老師來家訪。
他跟養父母說:“姣姣我帶了三年,數學一直是百分,語文也都是九十七八。”
“她記性特彆好,是個天生讀書的苗子,要好好培養。”
養父連連應道:“隻要她能讀,自然會全力支援。”
慶老師又看向養母。
9
養母嗔我一眼:“看我做什麼,家裡錢是男人賺的,主意自然也是男人拿。”
“我有什麼權利反對。”
可大哥那並不順利。
他中考失利,隻考上二中。
二中的升學率很低,費用卻比一中貴了不少。
大哥想出去打工。
那時村裡已經有人去沿海打工,一個月能拿**百。
“小棟和姣姣都比我聰明,我去賺錢給他們讀書。”
養母氣得一鍋鏟拍在他背上。
養父更是難得發了大火。
“他們兄妹讀書的錢,我跟你媽媽會想辦法。”
“不讀書就打一輩子工你曉得不?”
“你未必要跟我一樣,在大太陽底下,賺一輩子辛苦錢?”
“去讀,隻要捨得死吃得苦,二中照樣也能考上好大學。”
……
大哥拗不過,最終還是去讀二中。
養母把家裡養的雞,穀倉裡多出的稻子全賣了,又回孃家借了點錢,才湊夠我們三的學費。
或許現在聽來很不真切。
可那時一個高中,一個初中,一個小學生一起唸書,對於農民家庭來說,真的是無比沉重的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