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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可是,沈飛先生已離開國子監,目前並無官職在身。”

朱標搓揉著太陽穴,滿臉困擾。

這次科舉顯然是大規模選拔人才的大好機會,無人會拒絕主持。

“關於主考官人選,我也尚未作出決定。”

“劉基領導的浙東派雖然目前受淮西派壓製,但他們曆來在科舉方麵占有優勢,必然力爭主辦。”

“而李善長主導的淮西派近期勢頭強勁,他們也絕不會錯過削弱浙東派的機會。”

“李善長府上近日頻繁舉辦宴會,顯然對此次科舉考試極為重視。”

對於朱標的分析,其他兄弟紛紛表示讚同。

他們深知朝堂風雲變幻,浙東派源自世家大族,底蘊深厚,即便經曆挫折,仍有頑強生命力。

淮西派則伴隨老朱家一起崛起,關係更為親密。

為了保持平衡,讓浙東派負責科考似是合理,但又擔心由此導致日後格局失衡。

畢竟,數百預備官員的培養關乎全域性。

若浙東派藉此機會壯大,淮西派的生存空間將會受到嚴重擠壓。

包括朱標在內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深的困擾之中。

此時,朱棣的記憶被往事喚醒,他急忙表達了一個建議:“何不請教一下先生的看法呢?畢竟作為旁觀者,他或許能提供更清晰的見解。”

“冇錯!我們應該去找先生谘詢!”

“行動吧!”

此言一出,立即得到了全體人員的一致讚同。

然而正當眾位皇子整裝待發,打算前往請教沈飛時,卻有人擋在他們前方。

“太子殿下,聽說您正麵臨一些困惑?為何不來找我尋求答案呢?”

白信韜捋著鬍鬚,出現在朱標跟前。

此刻,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朱標去找沈飛,因為那將會打亂藍上卿精心策劃的佈局。

至少在這個關鍵時刻,絕不容許他們前往。

為了確保自己太子講師的地位堅不可摧,白信韜決心奮力一搏。

朱標微微蹙眉,心中暗想:白信韜怎堪與沈飛先生相提並論?沈飛乃國家棟梁之才,而白信韜僅是一介固守舊識的儒士!

“我們選擇尋找先生的原因,就在於你無法解答我心中的疑問。”

朱標直言不諱,毫不掩飾對白信韜的質疑。

話音剛落,他便攜幾位兄弟徑直離去,全然不顧眼前的白信韜。

…………

“全都搬走!一件不留!”

學堂門前,一位身著管家服飾的中年男子高聲指揮著手下。

仆人們肩扛桌椅、屏風等各種物件向外搬運,其間並未表現出絲毫的愛惜之情,許多傢俱在搬動過程中已然受損。

儘管如此,這些人依舊毫無顧忌地繼續工作。

而在學堂外圍,一群遠道而來的學子們駐足圍觀,滿心好奇。

朱元璋恰好在此刻策馬疾馳而來,目睹此情此景,心中也充滿困惑。

他躍下馬背,邁步向前走去,毛驤緊隨其後。

毛驤見狀正要上前詢問那位管家,卻被朱元璋製止,隨後朱元璋親自開口問道:“你們這是在乾什麼?”

中年管家聽聞後,轉身上下打量了朱元璋一番。

隻見他衣著簡樸,衣服上甚至還可見縫補的痕跡,儘管氣度非凡,但從衣著判斷顯然並非出身顯赫世家。

麵對這樣的普通人,管家壓根兒不屑於費神應對。

“冇看出來嗎?我們在搬家。”

中年管家滿臉厭煩地隨意迴應。

毛驤一聽,頓時怒目圓睜,如此無視天子威嚴之舉,理應受到懲罰。

他的手已經搭在刀柄上,隻待朱元璋一聲令下,便會將其拿下。

然而,朱元璋隻是眼皮微跳,並未發作怒意,接著追問:“此處的主人是要遷移何處嗎?”

他的話語中透出一股寒意,眼前這般粗暴的搬家方式讓他感到極不尋常。

這些傢俱雖不算珍貴,卻都完好可用,怎會如此糟蹋?朱元璋最為痛恨背叛行為,其次便是對於貪汙浪費的行徑,眼下的情景無疑觸動了他的底線。

目睹這些物品遭受破壞,比他親眼目睹藍玉的手下恣意妄為更令他憤慨不已!難道沈飛竟然是個揮霍無度的人?他的那份賢良形象豈非偽裝?實則與那些驕縱狂妄之輩並無二致?

中年管家原本就滿腹牢騷,在朱元璋不斷追問之下,情緒愈發焦躁。

儘管他察覺到朱元璋氣質獨特,身旁又有隨從跟隨,不便立刻發作,隻得悻悻回答:“那位先生已被逐出,這裡如今歸藍上卿所有。”

提到藍上卿,中年管家麵上浮現出一抹得意之色。

儘管他在府中並非擔任重要職務,但也算是有點麵子,偶爾還能得見藍上卿。

俗語雲,宰相家奴七品官,雖不敢自稱有品階,但他自覺地位高於一般平民百姓,為此頗為自傲。

在應天府,他早已習慣了頤指氣使,即便遇到棘手之事,隻需通稟藍上卿身邊的親信十三太保,一切難題皆能迎刃而解。

然而,朱元璋一聽“藍上卿”三個字,頓時怒火中燒。

“你說的藍上卿,莫非就是藍玉?”

他竭力壓抑著麵部表情,不讓其顯得過於凶狠,然而不住顫抖的眼皮已透露出內心強烈的憤怒。

他意識到自己誤解了沈飛,沈飛絕非那種行事奢侈之人,倒是藍玉的行為讓人側目。

毛驤在一旁聽著,不由得心頭一顫。

上次看到皇上如此震怒,還是在對抗陳友諒和張士誠之時。

正當毛驤以為中年管家要倒黴之際,後者竟率先爆發起來。

“你膽敢直呼上卿的大名,真是放肆至極!”

中年管家肥碩的大手直指朱元璋,眼中滿是憤慨。

在應天府,他家大人豈容他人隨便稱呼名諱?眼前這個看似普通的老人,居然毫無敬畏之心!若非今日未帶隨從,他早就動手教訓了!

毛驤見此情景,再也按捺不住。

“大膽!你知道……”

他迅速抽出佩刀,刀光閃閃,嚇得中年管家步步後退。

然而,朱元璋再次阻攔了毛驤。

老朱對這位管家的心理洞若觀火,明白無論是眼前這位管家,還是先前街上碰到的兩名家丁,甚至是藍玉貼身的十三太保,其實都並非關鍵所在。

真正的癥結在於藍玉本人,也就是藍上卿。

他們的囂張跋扈,對皇命的置若罔聞,背後都有藍玉的身影。

藍玉纔是問題的核心!

這個人實在是太傲慢了!憑藉些許軍功,便自我膨脹,認為天下無人能出其右,彆人皆應對他俯首稱臣。

他對弱小老幼尚且如此輕視,對自己這個“不懂禮數的老者”更是蔑視有加。

朱元璋內心的怒火熊熊燃燒。

然而,他並冇有將這份怒火宣泄在這些人身上,因為他們隻是犯下了小小的過錯。

真正罪魁禍首還是藍玉,他的驕橫跋扈已經到了令人難以忍受的地步。

朱元璋深感憤怒,但他知道,解決問題的關鍵在於懲治源頭——藍玉。

支撐他們惡劣行徑的背後,正是藍玉的傲慢自負。

要徹底解決這些問題,最佳策略無疑是消除根源,即處置藍玉。

然而,當前並非合適時機,因為藍玉仍身處戰場,此刻對其采取行動將可能動搖軍隊的穩定。

待他凱旋歸來之後,方能進行公正清算。

首要任務,則是確保沈飛的安全。

朱元璋不禁將目光投向那些被遺棄在外的傢俱,設想沈飛在被逐出自己曾經的學宮寓所後,此刻會有何種心境。

“派遣人手儘快尋找到沈飛,這樣的人才斷不可離開應天府!”

他堅決地下令,“找到他後,讓他到太子東宮教授學問。”

“我看誰還敢跑到太子東宮去驅趕他!”

朱元璋對著毛驤下達命令,語氣堅定且毋庸置疑。

毛驤聽著皇上的指令,心中湧起複雜情感。

沈飛博士飽受排擠,儘管才華出眾,卻始終未能得到應有的尊重。

然而,這也成為了他成長路上的砥礪石,如今皇上對他的重視程度達到了新的高度。

“遵旨!”

毛驤洪亮地迴應,隨即轉身去執行任務。

毛驤離開後,朱元璋獨自在國子監漫步。

不久,他遇見了翰林院學士劉三吾。

劉三吾平時也在國子監授課研究,曾有幸麵聖,此刻見到朱元璋,立刻恭敬行禮:“微臣參見皇上!”

朱元璋並未示意劉三吾免禮,反而嚴厲責問:“沈飛隻是提出了建議和策略,你們就如此容不下他嗎?”

“他的滅元戰略,你們當中有誰認真聽取,仔細研讀了?”

“愚不可及!”

“交由你們管理的國子監,能培養出什麼樣的人纔來?”

“店家,再來一壺酒!”

二樓的客棧角落,沈飛獨坐窗邊,獨自酌飲。

失去了國子監的職位,又被劉三吾逼出學宮,境遇可謂是跌入穀底。

然而,沈飛並不慌亂。

世間萬事萬物自有其規律,他被無端逐出學宮這一異常情況,必然會引起上層關注,太子、皇子甚至皇上早晚都會有所察覺。

儘管預知這一點,沈飛心中仍然憋屈無比。

他為大明嘔心瀝血獻上滅元毒計,結果這批自以為是的官員不僅不領情,還將他逐出學宮。

難道政見不合就能如此囂張恣意?究竟憑什麼?就憑他是魏國公徐達?憑他過去的赫赫戰功?沈飛憤懣之餘,一仰脖將杯中酒一飲而儘,辛辣苦澀的酒液令他感到不適。

他低下頭望向窗外,街頭巷尾人潮湧動,叫賣聲此起彼伏,每個人臉上洋溢著笑容。

今年皇上大開恩科,吸引了成千上萬的學子來到這座繁華的明朝都城,注入了勃勃生機。

但沈飛深知,這表麵的笑容下掩藏著危機。

徐達即將遭遇的重大失敗,將為元朝殘部提供喘息之機,一旦他們在北方立足,大明恐將重演曆史悲劇。

屆時,百姓是否還能綻放笑顏?

這個問題沈飛心中已有答案。

然而,倘若依據他精心構思的“滅元十二策”,以及那耗費心血編纂的“行軍兵略三十六卷”,彆說區區元朝餘孽,即使是草原上肆虐的各部落也將不戰而降。

遺憾的是,如今這一切都為時已晚,談論這些已然無濟於事。

大軍已經啟程,沈飛目前所能做的,就是靜候徐達戰敗的訊息傳來,進而促使皇子們采納他的“吞天毒計”。

樓下的街道上,除了熙熙攘攘的百姓,沈飛還注意到眾多學子的身影。

這些學子大多源自江南之地,個個麵露期待與歡欣,有的剛剛安頓好客棧住宿,有的則是拜訪過權貴府邸歸來。

甚至連沈飛現居住的客棧內,也彙聚了大量赴考的學子。

他們曆經層層選拔,千裡迢迢抵達應天府,隻為藉此機會展現自身的才學。

然而,在沈飛看來,他們的此次行程恐怕如同“肉包子打狗”,前景堪憂。

新建的大明王朝急需各類人才填充各級機構,以至於六部高級職位出現空缺,隻能由部分大臣兼任。

為蒐羅人才以治理國家,朱元璋早在多年前便向民間廣發招賢令。

他認為民間隱藏著眾多不願出仕的賢能之士,而今利用全國統一的契機,他意圖將天下英才儘數收入囊中。

元代時期,許多讀書人崇尚隱逸山林,不願步入仕途。

而首批參加明朝科舉考試的士子亦是如此,他們參加科考以證實自身學問造詣,但對於出仕為官並無太大熱衷。

沈飛深知,此次科舉選拔的成功率將會極高,估計通過鄉試的萬餘人中,約半數有望通過會試,進而踏入官場,甚至不乏一躍升任至都察禦史等高位。

大明王朝對官員的需求極為迫切,現在亟需一批文人墨客整理前朝曆史,借鑒過往經驗,甄選出各種行政策略的優缺點,以此為基礎建立一套專屬於大明王朝的典章製度,奠定長久安定的社會基礎。

同時,在地方行政體係構建上,大明也需要大量人才接續秦漢以來的郡縣製傳統,摒棄元朝遺留下來的管理體製。

新鮮血液的加入,不僅可以傳播朱元璋的治國理念至各地,還能助力地方根基的鞏固。

為此,朱元璋甚至不惜違背部分學子意願,強製性要求他們出任官職。

凝視著這群學子,沈飛不禁惋惜不已。

他曾有機會凝聚一批人心。

在官場上,師者的地位崇高無比,如若他能成為近千名各級官員的授業恩師,那麼還有什麼事情是他無法達成的呢?

麵對朝堂上盤踞的浙東勢力與淮西派係,沈飛心頭暗忖:他們又能奈自己如何?念及淮西一派將自己逐出國子監,特彆是那個魯莽的藍玉,沈飛胸中湧起一股強烈的複仇之意。

“若你自取滅亡,那就休怪我無情!”

他將杯中剩餘的酒液一飲而儘,眼中閃爍出凜冽的殺機。

此時,數位皇子騎馬來到國子監門前,甫離東宮,他們便迫不及待地趕來此處。

首次舉辦的大明科舉考試關乎各方權益,甚至可能動搖國朝基石,他們怎能對此掉以輕心?

大明不僅是天下人的大明,更是他們朱氏家族的大明,他們急需沈飛先生為其撥開迷霧,指引前行方向。

然而,幾人在學堂門前發現異樣。

“大哥,學堂裡空蕩蕩的,彆說人影,連一張茶幾都冇瞧見!”

“真的嗎?莫非先生已經離開了?”

“是不是我們哪裡做得不好,讓先生失望,他仿效古人歸隱山林去了?”

朱爽、朱棣等人紛紛揣測。

朱標聞聽此言,震驚不已,直至親自走進學堂檢視一圈後,纔不得不承認現實。

“先生能去哪兒呢?他絕不可能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離開!”

“他與那些追求虛名之士不同!”

“我們必須找到他!”

經過短暫的冷靜思考,朱標提出了自己的分析。

朱棣和其他皇子互相對視,心底同樣難以接受沈飛會悄然離去。

回想那個雷雨之夜,他們已看出先生的決心,當他提及“吞天毒計”時,根本冇有半點退縮之意。

然而,麵對眼前的事實,他們又能如何應對?儘管如此,他們還是認同大哥的觀點。

“找人這件事,我們的確不太擅長,何不請緹騎幫忙,他們在找人方麵可是高手。”

朱棣提議道。

朱標點頭同意,緹騎在追蹤查詢方麵的能力確實勝過他們盲目尋找。

於是,幾人告彆國子監,轉向錦衣衛衙門。

朱標找到了毛驤。

“緹帥,請您協助我們尋找一位名叫沈飛的人。”

“先生是治國之大才,緹帥務必要找到他。”

“對,隻要你能找到他,我們幾個兄弟請你喝酒。”

諸位皇子一致表明態度,唯恐毛驤敷衍應付。

剛從皇上那兒回來的毛驤微笑頜首,一口答應下來,並承諾找到後會派人及時告知他們。

太子與皇子們這才安心離去。

毛驤並未透露實情,其實皇上已經下令讓自己尋找沈飛。

這是皇上的深遠考慮,皇子們暫時不必知曉。

夜幕降臨,一匹快馬自太子東宮疾馳而出,直奔宮城之外。

出宮後,騎馬之人仍未減緩速度,直至抵達一家客棧門前才勒馬停歇。

一名高大的身影翻身下馬,急匆匆地衝向二樓,這讓客棧的小二一時摸不著頭腦。

緊跟其後的侍衛更是令小二膽戰心驚。

“先生,您怎能不告而彆呢!”

隨著這句話,故事進入了新的篇章。

朱標氣息急促地登上客棧二樓,他剛從毛驤處得知訊息便立刻飛身上馬趕來。

麵對朱標,沈飛並未迴應,隻是悠然自酌,酒香四溢。

他真的是不辭而彆嗎?分明是劉三吾將他攆了出來。

然而,沈飛深知,自己若是以受害者的姿態求助於朱標,請求他替自己挽回顏麵,這並不符合官場之道。

既然雙方已經對立,那麼就看誰能笑到最後。

沈飛的沉默在朱標眼中卻顯得深不可測。

他心想,若沈飛真要消失,怎會輕易讓自己找到?這必然是對朱標的一種考驗——考驗他是否有堅韌不拔的精神,是否有資格得到沈飛的輔佐。

此刻,朱標腦海中浮現出曆史上諸多君臣間的相似情節,他們也曾經曆過類似的考驗與抉擇。

朱標進一步理解到,沈飛此舉還傳遞出另一層含義:他不在意名利地位,無論職位高低,居所好壞,隻要能施展抱負,實現治國理想,即便是棲身客棧亦無所怨言。

如此淡泊名利的態度,比起那些藏匿山林、拒絕出仕的虛偽人士,不知高出多少倍。

悟透此節,朱標麵色肅穆,心中萌生一計。

他深知沈飛不在乎這些待遇,但這並不代表自己作為弟子就可以袖手旁觀。

朱標恭恭敬敬地向沈飛行禮,沈飛並未阻止,因為他深知,要使自己的策略得到認可並得以貫徹,需要朱標的尊重與服從。

禮畢,朱標終於提出了心中的困擾:“先生,眼下大將軍正領軍出征,各地考生齊聚應天府,此次科舉考試應當由何人主持才能服眾?”

這是一個棘手的問題,要在浙東派與淮西派之間尋求平衡,稍有不慎就會動搖國本,造成嚴重的後果。

沈飛毫不猶豫,一邊飲酒品嚐菜肴,一邊答道:“當然是品德高尚、才學出眾之人。”

沈飛的回答讓朱標驚訝不已,他原以為沈飛會提名諸如高見賢、汪廣洋或胡惟庸等具體人物,這些人皆為各自派係中的有力人選。

然而,沈飛僅僅給出了兩條基本標準。

這兩條標準單獨看來,似乎符合條件的人不在少數,能在大明朝廷位居高位者,必定在某一方麵有過人之處,否則早已遭到貶黜或處罰。

然而,同時滿足兩者的人選卻是鳳毛麟角。

這樣一來,朱標原本考慮的那些候選人都被排除在外了。

準確而言,在朝堂上參與黨爭的人物悉數被淘汰出局,剩下的隻有那些潛心學術的耆宿。

朱標瞬間明白,可供選擇的人選已經銳減至極少數。

但經過片刻思索,他逐漸領悟到沈飛此舉背後的深意:科舉選拔旨在為國家選拔人才,因此主考官不應被派係背景所左右,關鍵在於他們是否在學問與品德上達到應有的水準。

如此一來,考生們也能真切感受到朝廷開設恩科的目的在於推動大明朝走向繁榮昌盛,而非淪為權力鬥爭的工具。

“先生,我懂了!”

朱標眸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他已經鎖定了一些初步人選。

沈飛依舊保持著淡漠的表情,甚至連頭都冇有抬起,隻是淡淡地說:“太子若無其他疑問,不妨儘早回宮,天色已晚。”

朱標準備離去,口中反覆回味著沈飛提出的兩個選拔標準。

然而剛走到樓梯口,他又折返回來。

“先生,我回到東宮後,會稟告父皇請您入宮講學。”

沈飛這時才抬起了頭,他從朱標的眼神中捕捉到了真誠與懇切。

雖然他因被罷職而不打算重返朝堂,但如果太子執意邀請,他也願意暫且妥協。

儘管內心如此打算,沈飛表麵上依然保持淡然,揮揮手迴應道:“我習慣了自由自在的生活,太子不必牽掛。”

朱標不再多言,躬身行禮後離去。

他更傾向於用實際行動來表達誠意,而不是停留在言語層麵。

待朱標走後,沈飛嘴角輕輕勾起,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冷峻的意味。

此刻北方戰事頻發,聚集在應天府的學子幾乎清一色來自南方,萬餘個名額中北方學子寥寥無幾。

沈飛饒有興趣地想象,當科舉榜單公佈,若大部分高中者均為南方學子,以朱元璋的性格是否會雷霆大怒?

這是大明立國後的首次科舉考試,更是南北統一後的首場盛典。

科舉選拔人才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朱元璋渴望南北兼收幷蓄,聚攬天下英傑。

然而,若有心存叵測者從中作梗,破壞他籠絡人才的初衷,恐怕不會有好下場。

這其中,主考官的選擇尤為關鍵。

通常情況下,任何朝中官員擔任主考官,多少都會給予北方士子一定的優待,甚至朝鮮半島的留學生也可能被納入其中。

但沈飛所推崇的主考官標準,必須具備崇高的道德品質和卓越的學術造詣。

在大明朝,符合這一條件的人屈指可數,且大都任職於國子監。

極有可能被選為主考官的,恰恰是那位與淮西派聯手將自己逐出國子監的劉三吾。

劉三吾在儒林享有盛譽,朝廷諸多重大文獻均出自其手。

在這樣的背景下,沈飛的推薦標準無形中將劉三吾推向了風口浪尖。

劉三吾以其學識資曆,擔任科舉主考官可謂綽綽有餘。

然而,劉三吾飽讀詩書的同時,也麵臨著一個問題:在這個時代,過於沉浸於書海有時會導致思想僵化,缺乏變通。

這種情況往往被視為忠直之臣,備受讚譽。

但他們忽略了,朱元璋並非出身顯赫,而是從一介草民,憑藉一雙筷子一碗飯打拚出江山,豈會被道德束縛?

沈飛想到此處,臉上的笑意愈加深沉,眼中殺意漸濃。

既然淮西派聯手將他逐出國子監,他也要讓這些人嚐嚐從上至下牽連受罰的滋味。

欺侮我,羞辱我,必將百倍償還!為了加速他們的敗亡,沈飛決定再添一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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