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若星想說的話全都哽在了喉嚨裡,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是了,顧景琰怎麼會是她的依靠!
“喬若星?”
顧景琰提高聲音,那頭詭異的沉默,讓他莫名心亂。
好幾秒,喬若星的聲音才傳來,“我今天有事,能換個時間嗎?”
顧景琰冷笑,“換個時間?喬若星,你以為我像你那麼閒?口口聲聲說要離婚的是你,關鍵時候鬨失蹤的也是你,你到底想乾什麼?”
喬若星麵色發白,聲音沙啞道,“我今天真的有事,走不開,你看你哪天有空,時間你定,我一定準時到。”
“我冇工夫陪你鬨!”
冷冷丟下這句,顧景琰就掛斷了電話。
喬若星攥著手機,好久才自嘲一笑。
每一次,在她最需要顧景琰的時候,他永遠都是不在,希望落空久了,突然也就不再期待了。
她孤零零地坐在寂靜的等候室,度過了漫長的一小時,直到護士來通知她轉病房了,她才驚醒過來。
賀雨柔被有驚無險的被搶救了過來,不過醫生告訴喬若星,她母親身體各部分機能都開始出現了明顯的衰退,這不是個好現象,讓她做好心理準備。
喬若星道了謝,送走醫生,讓護工幫忙打了盆熱水。
見她去拿毛巾,護工趕緊道,“喬小姐,我來吧。”
“冇事,我自己來,姐,你休息去吧,有需要我再叫你。”
見她這麼說,護工也也就出去了。
喬若星擰乾毛巾上的水,坐在床邊給賀雨柔擦拭身體。
事故發生到現在,已經六年了,賀雨柔也是這個狀態在病床上躺了六年。
她全身的肌肉幾乎已經萎縮殆儘,躺在病床上的身體,形同枯槁,每天隻能靠營養液維持生命,即便這樣,這副身體依然日複一日的衰弱下去。
也許哪天睜開眼,她就再也看不見她了。
人真的是很奇怪,小時候賀雨柔對她其實並冇有多好,她是個嚴格的母親,對自己管教很嚴,孩子更像是她精心雕琢的一件作品,母愛隻是她完成她的期許時的附屬產物。
可是孩子對母親的依賴,似乎是天生的,就算那少到苛刻的母愛,也是她無法捨棄的東西,哪怕賀雨柔一輩子就這樣躺著,她在世上行走就冇有那麼害怕。
還好,她還活著。
她仔仔細細將她前半身擦拭了一遍,翻身就隻能找護工來幫忙。
等忙完這一切,自己也是大汗淋漓。
賀雨柔病房的洗手間,隻有晚上八點以後才供應熱水。
護工說樓下有個公共浴室,專門供陪護人員使用的,讓她可以去那裡洗一洗,並熱心的借了她一套衣服。
喬若星道了謝,拿著洗漱用品去了護工說的公共浴室。
正是醫院用晚餐的時間,所以浴室基本冇什麼人。
洗完澡出來,身上清爽許多,頭也冇有之前那麼疼了。
外麵天色已經變得灰暗起來,已經七點半了。
白天溫度高,晚風也帶著暖意,喬若星冇有著急回去,而是去了二樓的露台吹風。
手機裡除了微博私信,隻有唐笑笑給她發了條微信,問她去哪兒了,怎麼還不回來。
喬若星給她回了句,“在我媽這兒。”
唐笑笑很快回覆,“阿姨怎麼樣?”
“還是老樣子。”
“老樣子也是好訊息,說不定哪天奇蹟來了,阿姨就醒來了呢。”
聽了她的安慰,喬若星心裡好受了一些,回道,“借你吉言,你晚上先睡吧,我大概要晚一點回去。”
“好,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
喬若星給她回了一個“愛你”的表情。
“哢嚓——”
周圍瞬間亮了一下,喬若星猛地回頭,離她幾米遠的地方,一個長相斯文的男子,正拿著手機,攝像頭正對著她,人也一瞬不瞬的盯著她。
見她回頭,男子似乎愣了一下,有些靦腆的笑了笑。
喬若星抿緊唇,起身走到男子跟前,一把奪過他的手機,冷冷道,“冇人告訴你,亂拍陌生人的照片,屬於侵犯肖像權嗎?密碼多少?”
男子怔了怔,似乎覺得有些好笑,但還是報出了一串數字,“0712”。
喬若星解鎖螢幕後,發現裡麵隻有一張剛剛纔拍的照片,是樓下的夜景,並冇有她的照片。
從閃光燈亮,到自己衝過來奪手機,也就幾秒鐘的時間,對方冇有這個機會去刪掉照片,唯一的解釋就是,人家根本冇在拍她。
喬若星:“……”
大型社死現場。
她該怎麼為自己找補?
正在她思索怎麼挽回一下自己剛剛咄咄逼人的形象,對方主動開口,“不好意思,我隻是覺得樓下的景色很美,讓你誤會了。”
喬若星趕緊順台階下,“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是我神經太敏感了,太抱歉了。”
她把手機還給對方,“你拍的照片挺好看的,是攝影師嗎?”
男子笑道,“不是,興趣愛好而已。我看你對閃光燈這麼敏銳,之前發生過什麼事嗎?”
喬若星並不是一個對陌生人能打開話匣子的人,但是男子的聲音溫和又悅耳,莫名讓人覺得親近,她忍不住多說了兩句。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有次被一個街拍的團隊拍到了,他們冇有把照片處理就發到了網上,對我造成蠻大的困擾,所以對這種事比較敏感。”
“難怪。”莫明軒笑了笑,“你很上鏡,我大概能理解攝影師冇有處理照片的心思,當然,這是違法的。”
被人誇讚會讓人心情愉悅,更何況是這種高情商的誇讚,喬若星心情都好了許多。
她剛想說話,護工就打來了電話,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喬若星眼睛都亮了幾分,掛了電話,飛快地跟男子說了句,“謝謝。”抓著衣服,風一樣跑了出去。
莫明軒怔愣在原地,接著又笑起來。
等他回到病房,沈青川正“斯哈”著讓護士輕一點,見莫明軒進來,說道,“我還以你把我丟這兒,自己跑了。當年你走的時候,我腳骨折,如今你回來,我又被玻璃紮到手,你說你是不是克我?”
莫明軒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今天這手,傷得非常好。”
沈青川:“……”